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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压迫,让众人心中一窒。
字字诛心。
莫大的罪名压下来,吓得众妃花容失色。
慕文轩侧头看着身旁的女子。
她明明和着众人一齐狂欢饮酒,却会在你睁着朦胧睡眼之际,冷冷侧目,遥看这一席狂欢。
游离与世俗之外,偏偏这一次,为了他,进了这世俗。入了这一场戏。
这样一想,嘴角便抑不住的笑容。
“既然众位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给本宫个好看。那本宫也不想再对众位客气了。不然这宫中的人,还真不长眼睛,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弄不明白!”
冷乱月扫过明显震惊过头的众人,眼神停在笑的如梦似幻的某人身上,樱唇勾起:“阿慕,这太极殿的宫人,是否可以全部交给我处理?”
某人继续憨笑,傻傻的模样,仿佛又成了初见时,装成的那个傻子。
“阿慕!”抬高声音。
“啊?”
某人终于回过神,眯着眼睛,笑的更加欢腾了:“月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冷乱月浅浅一笑,眼眸微闪。如果刚刚她没有看错,良妃藏在袖摆中手指收紧了半寸。
看来,这良妃,对慕文轩倒是真的有情。只是不知道,这情,是缘何而起。现在冷乱月是不会动良妃,毕竟上面还碍着大将军这一层。但是,这良妃,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和她作对,她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让良妃全身而退。因为,是人都会有弱点——而她唯一胜于良妃的就是,她的弱点已经早已经不是弱点了。
“本宫今天就在此说清楚,也叫这后宫的所有人都听清楚。太极殿的所有奴才,宫女充入浣洗院,永不再入后宫。太监全部赶出皇宫。”
浣洗局,说白了就是洗衣服的地方。除了无钱无权的穷苦女儿家才会被其他太监宫女欺负,进入浣洗局洗衣。浣洗局算得上皇宫中最底层的地方了。
而太监一般都是孤儿。
如果做到了一定的年龄,宫中会负责给他们养老。除非是犯了极大的错误,才会被赶出皇宫。一旦待罪被赶出来,活命也许是可以的,只是艰难异常。
这无疑是极重的惩罚。
“不要再质问本宫是为什么。想来各位熟读宫规的人,都是清楚其中缘由罢?”
熟读宫规四字咬的极重,颇有嘲讽意味。
“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次。本宫不希望各位娇滴滴的美人也沦为这样的下场。只是,这后宫之事,想必就算各位亲族的权势再大,也管不了吧。言尽于此,望各位安下那颗心来,不然本宫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后宫。”宽大的袖摆一甩,冷乱月拉着傻笑个不停的某人,转身离开。
两人的相携而去,这一次依旧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缱绻寂寥到了极致的背影。
良妃无视周围的嘈杂众人,站起身,半眯眼眸:“好一场鸿门宴,好一个凰妃。”
她没有在说些什么,英气转身回清泉院。紧随其后离开的分别是贤妃和德妃,至于洛妃,还坐在原地,似乎没有看到其他三妃的离开。
天色渐暗,十里杏花林里的人三三两两离去,精致的宴席竟然没有动过多少。在其中来回穿梭的是身着统一粉色宫女服的宫女,收拾着一桌美珍。
而在杏花林谁也没有看见的角落,华衣女子冷冷看着一切,她的背后,是守护的慕文轩,正是去而复返的冷乱月。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只是顺着寝宫的后院绕过莲花池,便是杏花林的另一个入口,只怕是谁也不曾料想冷乱月会去而复返。
“阿慕,你觉得,看方才的一群人中,哪个最值得防备?”
毫无征兆的,女子突然开口。
很明显,她的开口让慕文轩很惊讶,愣了半响后郑重回答:“我道月儿绕了一圈倒回来是为了什么,原来是这样。”
冷乱月扯了扯紫眸男子的脸颊:“自然是为了更清楚的了解一下她们。毕竟是放在自己身边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太危险了的好。”
蓦然,话音一转:“但是,如果我们坐在那里,必然什么也看不出来。如同我防着她们一样,她们会防着我。”
“确实,如果我们在那里,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可是……”
慕文轩纵容的任由冷乱月将他的脸扯得变形,瓮声瓮气的应道。
“御史大夫最近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还不等他说完,冷乱月突然打断他的话。
“月儿的有趣是指什么?”
“指探子传回什么关于御史大夫反常的地方,或者御史大夫家的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冷乱月冷然的瞳孔迸发出耀眼光彩,芳华绝代。
“这……”慕文轩沉吟片刻:“对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最近御史大夫家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冷乱月眼眸中的光芒更甚,“阿慕,派探子好好监视住御史大夫家,也许,马上就可以开始新的计划了。”
慕文轩点点头。
而那边,杏花林只剩下一人。
洛妃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宫女,站起了身。
缓步走向冷乱月坐过的位置,她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像是落步在心头一样。
慕文轩瞄了眼看的仔细的女子侧脸。
长长睫毛微微翘起,花瓣般的嘴唇格外饱满。修长身段,虽然瘦削,却给人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阿慕,你看。”女子突然侧过头,青葱玉指遥遥指向杏花林中的洛妃。
慕文轩慌乱回头,入目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洛妃端起冷乱月用过的琉璃杯盏,仰躺与两个座位之间,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将杯盏微扬,脖颈亦是扬起。那豪放慵懒饮酒的姿势,分明是冷乱月的翻版。
只是,洛妃的眉目之间,流露的却不是冷乱月的漠然。而是深刻的恨意和不平。
“碰——”
琉璃杯盏被甩飞在桌上。
洛妃骤然站起。
“凰妃,好一个凌于诸妃之上!原本以为良妃那个蠢货可以扳倒你,不想皇上倒是被你迷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扭曲的面容,完全看不出美貌模样。
“凉月,当年我斗不过你,不要以为现在我也斗不过你!”
轰然甩袖,转身离开。
冷乱月冷笑。
当年的凉月美貌传于三国之间,是大家闺秀中的第一人。不知道有多少千金暗中嫉妒的咬牙。本来就有傲人的家世,还有倾世的容貌。这怎么不叫其他女人嫉妒?
而洛妃闺名乔梦,也是一名难得的美人,更难得的是也有傲人的背景。可惜,偏偏每一样,都要比凉月差上些许。
也难怪背地里洛妃会恨得这么扭曲。
慕文轩脸色不是很好看,当即青着一张脸先离开。
杏花林的雨花石铺的小路上,雪纺白衣淡如烟霞,宽大礼袖鼓着风,像是羽化仙人。
冷乱月站在原地。
目送着慕文轩的离开,她对慕文轩强调了不止一次她懂。
她懂,但是不代表她现在能够接受。
她叫他阿慕。
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对自己的提醒。
一个阿情太伤人了。
如果再来一个阿慕,再遭遇同样的事情。
那她也不一定能够像现在一样站起来。
她是人,不是神。
她也有弱点。
只是,她说过,她的弱点现在已经算不上弱点了。那是因为,她当阿情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落非情。
可是,就连落非情,她都不能真正做到面对。
“可是在想落非情?”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正是良久不见的落寒衣。
和初见一样的青衣,长发用束起,露出白玉额头。笑起来,左脸颊酒窝漾起甜甜气息。
落寒衣之所以知道冷乱月又在想落非情,是因为长时间对冷乱月的观察。
每一次冷乱月想起落非情,总是会露出这种眼神。
苍凉的如同万里戈壁,不见半点绿色,看不见半点生机。
只怕连冷乱月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神。不然像冷乱月此人,是断然不会让别人轻易看透她,猜到她的想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叹了口气,冷乱月反问道。
“月儿,你自己不也猜到了吗?既然是狠下了心,何必又再感伤?”
落寒衣毕竟是落寒衣。
“你让慕文轩多监视御史大夫家,不就是下了决定。御史大夫家多出的那一个人,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是谁。”
冷乱月当然知道是谁。
南国那边的凤啸传来的消息,更让她确定御史大夫家多出的人是谁。
“落非情此番北国之行,怕是瞒着南国群臣。只不过,这样的落非情,一旦被慕文轩囚禁,那南国便会是真乱了。你确定要这样做?”
落寒衣长身直立,青丝飞扬缠绕,脸颊的酒窝分外迷人。
“落非情、落寒衣……”
冷乱月恍若未闻。
重复这两个名字。
从落寒衣出现的开始,就一直对落非情的情况特别关注。总是在她准备做出对落非情不利谋划的时候出现。
“月儿,我还在想,要多久才会被你看出来。不想居然这么快,是应该说你太敏感了吗?还是应该说你的防备太深了?”
冷乱月没有彻底的放心他,落寒衣自然是清楚。所以,平日里,虽然也陪在冷乱月身边。却没有真正出现在她面前。
“落非情是我落氏一族的后人。”
酒窝更加迷人,落寒衣笑起来像个孩子。
“当年,冷无心倏然传出死讯。帝王凉墨白证实消息的准确性后病倒于金銮殿上,而后病情急剧加重,竟然不久后撒手人寰。而帝王凉墨白一生都没有娶妻,又没有兄弟姐妹。这皇位之争,自然引得天下大乱。那时候,帝国上的势力不过三股。冷家,落家,慕家。而落家代表的是流月学院,所以,南国皇宫正是以往流月学院的地方。”
冷乱月皱眉。
“那么,寒衣是为何陷入沉睡?”
落寒衣偏过头,眼睛弯成月牙儿。
“睡了百年,我早已经忘了当初是为了什么。”
忘记了吗?
落寒衣自己都不知道。
他是见到了师姐冷无心尸体,受不了刺激,当场血脉逆流才会沉睡的吧?
还是受不了死状的惨烈才会沉睡的呢?
“百年如梦,寒衣能从百年中清醒过来就好。”冷乱月话里有话。
虽说沉睡了百年,落寒衣毕竟不是傻子,怔了一下后,笑的见牙不见眼。
“自然,早从我醒来开始,落寒衣就只是冷乱月的落寒衣。帮落非情说话,只是希望月儿你不要后悔而已。”
冷和落寒衣聊了整整一夜,冷乱月回到太极殿时,就发现了身体有些不妥。
似乎是夜风吹多了,有些着凉。
“该死的。”
冷乱月低低咒了一声,也只得认命。
凉月的身体底子不像之前她的,如果像以前一样整夜整夜熬,肯定是不可以的了。没想到她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还真是麻烦。
头脑昏沉。
慕文轩亦没有在身边,这时辰,大概去早朝了。而落寒衣又被她自己给赶去睡觉了。
太极殿因为昨日的宫女太监惩罚,新来的人都小心翼翼,没有通传根本不敢进入太极殿内。冷乱月倒是有将凉月的贴身丫鬟雅儿带到宫中,只是这会儿,雅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而来。
身上一阵热一阵凉。
冷乱月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
费尽力气的躺在床上,拉上厚厚锦被,只期望捂一阵被子,睡一觉就会好。
这样一想,意识也开始昏昏沉沉,下一秒陷入沉睡。
这一觉睡的极为不踏实。
一是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二是身体本来就不舒服。
梦里冷乱月似乎跌到了火炉,热的她快要受不了了。就在这是,从额头传来一阵冰凉感,这才舒服了些许,陷入更深沉的睡梦。
冷乱月醒来时,亦是白天。
慕文轩一身朝服躺在她身边,床边是铜盆,上面搭了块帕子。
“月儿,醒了?”
慕文轩显然睡得极浅,冷乱月稍有一些动作,就醒了过来。
“你先别动,这烧是退了。只是风寒入体,还需要喝几帖药才是。”
难得的,慕文轩没有一贯的笑颜,严肃的,甚至有点自责:“月儿,前夜你究竟在杏林里呆了多久?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现在不是原本的那具身体。现在的这具身体,容不得一点疏忽。”
冷乱月不曾搭腔。
“月儿,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离开的。”
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离开的,早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会这样不爱惜身体,他绝对绝对不会离开。是他的错,离开一整夜,如果不是一整夜,回到太极殿。没见到那女人,他也会去找,也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月儿,你知道如果我晚一步进来,你会如何吗?”
风寒入体,高烧不退。
太医说,如果再晚一步发现凰妃,凰妃极有可能落下病根。
谁都知道,高烧不退,落下的病根是什么。
烧成傻子。
倔强如同冷乱月,怎么能容忍自己神志不清的生活?
“有什么必须要做的,非要一整夜?”
慕文轩明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可是就是忍不住。
冷乱月不知道,当他发现烧的昏昏沉沉,根本听不到外界声音的女子时,那种心底里的惶恐。
害怕失去。
害怕女子醒来之后,发现那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人了。
凉月的魂魄究竟有没有灭亡,谁也不知道。如果并没有灭亡,那么万一趁着冷乱月意识浅薄的时候,再次出来怎么办?
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冷乱月的,如果该死的蠢女人真的不见了怎么办?
到时候,他有能不能将这一切只当做南柯一梦?
不可能!
永远不可能!
那么长的岁月的执念,叫他如何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说到底,慕文轩还是过得不真切。
他从十六岁战场上的一面开始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冷乱月,又经历冷乱月身死的绝望。现在,突然告诉他,他娶的妻子,正是他心心念念了的人。
这样日日夜夜的呆在一起。
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却也可以感受到冷乱月一天比一天软化的心。
这样下去,不是没有打动冷乱月的可能。
想到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慕文轩只觉身在天堂。那种不安全感和虚幻感,才会在意识到可能失去的时候,发这么大的火。
“阿慕,我想喝水。”
一直没有开口的女子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慕文轩慌忙起身,倒了出来才发现,茶水已经凉了。想到太医的嘱咐,慕文轩将茶盏放下。
“来人。”
守在门外的宫女们打开房门进来。
“皇上有何吩咐?”
“还要朕吩咐?你们没长脑子?”
不舍得对冷乱月发火,并不代表慕文轩一肚子火气消了。再加上昨个儿这些个奴才明明因为害怕惩罚而对冷乱月疏于照顾的原因。更加让火气烧的旺了起来。
“什么都要主子吩咐,你们还留着脑袋做什么?”
“皇上饶命!”
宫女们匍匐下身。
昨日太医走进太极殿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今日是少不了一顿惩罚。
只是,掉脑袋不是一般的惩罚,她们还想活着。
“你们不要给朕说饶命。真看你们的命大的很!”顿了顿:“凰妃是惩罚了一些宫人,那也是他们做错了事,应该被惩罚。怎么,你们还要甩脸色,做小动作给凰妃看了?亦或者,你们是做给朕看的?”
“啪——”茶盏被摔在地上。
“奴婢们不敢,皇上饶命啊!”宫女们连忙告饶,重重的磕头。
“你们不敢,朕看你们敢的很!没人叫你们换水,你们是连水都不会换了吧?你们自己给朕说说,这太极殿的茶水,是多久的了?”
“奴婢们不敢,皇上饶命啊!”
“奴婢们不敢,皇上饶命啊!”
“奴婢们不敢,皇上饶命啊!”
那些宫女们早已经被吓傻了,只知道重复这一句。
“是不是又想说主子没吩咐?你们现在嘴上说着不敢,心里还是不服气不是?”
慕文轩算是怒极。
如果不是这群奴才,也许,冷乱月也不会这么晚才被发现。
“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拖下去,赐死!”
“阿慕,我要喝水。”
冷乱月没有为那些宫人求情。
这是慕文轩必须经历的,赐死不听话的人。他是新帝,初登帝位,威信太重要了。除非是极端重要的事情,不然,冷乱月是绝对不会当面驳斥慕文轩的决定。
那些宫人,要怪也只能怪这个时代,要怪也只能怪这人命微贱的后宫。
侍卫们极快将挣扎求饶的几名宫女拉了下去。
“没听见凰妃说要喝水吗?你们傻了,手脚快些!”
新来的宫人们战战兢兢换上新的茶水。
又端来了御膳房熬好的白粥。
冷乱月喝了口水,觉得快要裂开的嗓子好多了。
慕文轩端着白粥,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大概不那么烫嘴了,才递到冷乱月面前。
冷乱月有些无措。
她原本是极少生病的,就算是生病了,也从来没有让人照顾过她。
现在突然要让她接受慕文轩喂饭,还真是让她觉得怪异。
原本想拒绝的,又见得慕文轩的紫眸中的愧疚,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张开了嘴。
见冷乱月吃下,慕文轩又舀了一勺,照原先的方式,递到冷乱月面前。
“阿慕,我并不是很饿。”
紫眸男子执拗的不收回手。
冷乱月无奈,只得张嘴,任由慕文轩一勺一勺的喂下。
一碗白粥,喂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算完。
吃完最后一口,冷乱月暗自松了口气。
正要说话。
腹腔却涌出一阵疼痛。
那种撕裂一样的疼痛。
气血开始逆流。
冷乱月当即用内力封住周身各大穴道,却抵不住喉咙一甜。
“噗——”
一口鲜血喷出。
脸上原本因为喝下白粥而有的斑点血色刹那间褪光。
“月儿——”
慕文轩从未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定格在慌乱上。
“有毒。”重重的喘了口气,腹腔里的疼痛简直让人生不如死:“粥里有毒。”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