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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一章 飞来横祸(本章免费)

每天都很忙。忙不完的事。清早五点四十分两眼一睁,田歌就再也不敢睡了。洗漱完毕一头扎进厨房做早饭,六点二十分将睡眼惺忪的妮妮拎起来,五岁的妮妮一点纪律性也没有,说不准怎么回事就一边起床一边揉着眼睛号哭不止。号哭也没用,被闹得不耐烦了,田歌就朝她屁股上拍两巴掌,强行给她穿衣梳洗,连哄连劝地喂饭,七点之前由她爹李扬送她去幼儿园。送完闺女,李扬得匆匆赶到一个路口去赶单位班车。班车过点不候,坐不上班车就得挤公交,鬼都知道这种交通高峰之时挤公交无异于噩梦一场。噩梦也认了,问题在于挤了公交就可能迟到,迟到就得被罚钱,挨一次罚相当于损失五包精装“泰山”,不光是影响生活质量,更主要是影响个人情绪。

父女俩离开家门后,田歌还得匆匆收拾一下乱得没法入眼的家,要不然每晚疲惫不堪地走进家门,看到地板上一层灰尘,玩具东一团、西一堆的乱糟场面,心情就更加难以舒展。收拾到稍稍顺眼一点,田歌就得换了衣服拎了包匆匆奔出门,去赶上班的公交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夫妻俩就这样每天早上奔向自己的单位,接下来的一天都像插了电源的机器,或是两枚分别安装在两架机器上的零件,电源一开,机器一响,一天里几乎找不到停下来的时候,而且谁也不敢轻易偏离自己的位置,不敢迈错一步路,不能讲错一句话,生怕弄出点闪失,生存就没了保障。实在没办法,物价、房价,各种不断攀升的消费指数,经常让人好端端的就生出沮丧,好端端的就陷入烦恼,好端端的就找不到幸福感。每天随着公交车穿过城市的每条街道,面对一栋栋耸入云霄的高楼,田歌时常有种被挤压成肉饼的感觉,每次加完班拖着疲倦的身体爬回位于七楼的家,腿就像灌了铅,沉得抬不起来。三十二岁,还算是较年轻的年岁,在国家法定年龄概念里,也还属于标准的女青年,莫非这些身体细胞,都纷纷提前老化了?

中午,田歌戴着宽大的墨镜,穿着从商场以三折价格淘来的小品牌时装,拎着从外贸店用三百元搜罗来的i手袋,从医院出来,乘公交车赶去参加一位护士长的婚礼。离开医院超声室之前,她跟主任请了个小假,否则,在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里,外出办事还敢乘公交,是不是有点太不着调了?不过若是打的,一来一回就得二三十块,原本参加婚礼接受“罚单”已是负担,若再凭空多出来一笔车费,岂不雪上加霜!

婚礼的举办场地是一家五星酒店的露天草坪。四月的青岛,春光明媚,花香阵阵,粉色的樱花绚烂绽放,大半边天空云蒸霞蔚,众亲友分男方和女方两个巨大阵营。鲜花,美酒,乐队,笑语欢声……在装饰华美的礼台上,一对幸福的新人在一片浪潮般的祝福声中,也在田歌目不转睛的注视中,深情凝望、交换婚戒……这一切,无一不是田歌少女时代梦中的情景,然而美丽的梦境却没有在自己生活里上演,倒是这位护士长,出其不意、出人意料地做了回甜蜜的女主角。

新娘子周丽倩披着为她量身定做的婚纱,如同一朵盛放的百合花。这位新娘不是旁人,她是田歌的女友。说同性伴侣也好,说闺蜜也成,这场友情从田歌参加工作踏入医院的第一天开始,持续了已有**年了。两人的关系属于那种几天不联系就会彼此惦念一下,半夜三更也可以打电话骚扰一下,苦闷之时会想找对方倾诉一下,**年里从未有过金钱往来,算得上是精神相互依靠的那类。倘若仅仅是普通同事关系,田歌犯不着牺牲休息时间挤公交车来凑这个热闹。来干什么?看热闹?着实没什么好看的,反倒贴时间还要搭礼钱。

酒宴开始,自助餐食。三十来桌,场面不算小,周丽倩是青岛土著,七大姑八大姨亲友众多。其间田歌去了趟厕所,无意中听到两位女同事窃窃私语讨论那位新郎的来历背景。

“这家伙吃了什么,钓到了钻石王老五。”

“那男的是干啥的?从哪儿来的?”

“据说是金融专业的博士,做基金经理……”

“我靠!这博士含金量好高哦,那肯定有的是钱啦!”

“她凭什么呀?学历不高,长得跟妖精似的,干吗运气这么好?”

“好吗?我没觉得,那男的年纪一大把了吧?过不了三年两年就迈五十了,迈了五十什么概念!日落西山的半老头子了,还有什么潜力!胳膊上会不会有老年斑?”

“坐享其成就可以了,要潜力干什么?潜力哪有现成的路虎越野车有感觉啊!”

对她的这位女友新郎柳宗原的个人资料,田歌掌握的信息自然比她们更权威。四十六岁的柳宗原是位货真价实的金融学博士,济南人,曾长达数年混迹于美国华尔街,后来作为高级技术人才被招募到青岛,出任过一家证券公司的副总,做过公募基金经理,时下跳槽做私募。不光是事业有成,此人长得也不赖,气质儒雅,尤其那股风度,真不是一般男人喝几年洋墨水就能修养出来的。

两位女同事讨论完新郎官,又讨论了这对新人的住房:在这个城市依山傍海、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楼面价超过了n万……接着便是一位女同事发出啧啧称羡之声,另一个则怪怪地“哼”了一声。女同事的心情可以理解,自己奋斗了多年也没能实现的理想生活,别人通过婚姻,一夜之间就鲤鱼跃龙门了,对那些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单身或非单身女子,受到点儿刺激在所难免,心地纯洁一点的,也难免骤升羡慕之情。田歌偶尔也容易受刺激,不过今天台上的主角是自己的闺中蜜友,那可是自己人,正面情绪自然要超出负面情绪。而对于她们的聒噪,田歌只当耳旁过风,充耳不闻罢了。

生活总是不厌其烦地考验着我们的想象力。这天发生了一件李扬做梦也没想到的事,而且是突如其来,令他措手不及。因一场突发性车祸,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没了。罹难者不是别人,竟是李扬最好的哥们儿魏春风。换句话说,这个人是他在这个城市里、这个世界上,关键时候可以借钱使用、遇到大事要事可以随时随地讨主意的哥们儿。

这个日子,正是草长莺啼的四月,是个春风和熙、阳光灿烂的日子,是田歌的女友周丽倩婚礼圣典的日子,李扬没料到,这天竟也成了魏春风生命终结的黑色日子。

消息是通过电话传来的。在接这个电话之前,李扬的心情原本是愉快的,和晴空是一个颜色。让他愉快的一个主要事件是:上个月,在支付一笔业务账款时,由于他的仔细,发现了一个财务漏洞,并及时修补挽回,给公司避免了重大损失。问题出在采购部门,一方面采购部门的经理挨了批,受了罚,胆战心惊、上蹿下跳地找人找领导摆平事儿;另一方面李扬成了功臣,获得了表彰,得到了领导会议上的“钦赞”,并荣获了六千元奖金。今天这笔钱刚好到账。一件很爽的事,名利双收,还有功绩。为了让老婆田歌开心一下,李扬趁午休时间跑到楼下,从自动提款机提出现金来,用一只白色信封装起,打算晚上一进门,就漫不经心地丢在田歌的梳妆台上。他喜欢看到田歌脸上那欣喜又意外的表情,喜欢她踮起脚尖、咬着舌尖,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以一口娃娃腔甜蜜地对他说:哥哥辛苦了,表扬一下……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将李扬这一美好的心愿骤然粉碎。

电话来自来魏春风的妻子陈惜惜,她拨通的是李扬的手机。

“李扬,”她说,语调湿漉漉的,仿佛要拧出水来,又沉沉的,如同丧钟,“春风出事儿了。”

“怎么啦?”

“春风……没了……车祸。”惜惜带着哭腔,而后克制不住地低声啜泣起来。

一股悚然的冷气,从李扬后脊梁骨嗖嗖地向上蹿,空气在瞬间凝滞,简短的通话在李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结束了。

不可思议。无法相信。近些年来,魏春风一直保持着有钱人的通常习惯:对生命万分珍惜,对人间生活分外留恋,因而活得万分仔细,格外小心。平均每半年一次体检,每次体检,各项健康指标都指向良好或正常。他平常最爱看的书十有**与养生有关,他有一套自己揣摩出来的养生理论,和哥们儿一起喝酒时,不谈生意,不谈金钱,谈得最多的就是养生之道。他计划再干几年,等拥有的资产达到某一数值(如一座高山,李扬之辈只可仰望而不敢想象的数值)后,就自动退休。退休后,他打算拿出专门的时间,写一本养生心得方面的书籍,把自己那宝贵的保养经验与健康之道,分享给普天之下所有珍惜身体健康的同胞。他送过多本关于养生保健方面的书籍给李扬,叮嘱他抽空要多看看,这对保持青春、延年益寿定有好处。李扬也很想多关注些这方面的知识,可根本挤不出这个时间。后来经过慢慢总结他发现,养生啊、延年益寿啊等等这些事,通常是老年人或有钱人考虑的问题,像自己这样的草民,暂时还是算了吧,一天到晚还在生存线上奔波,脑子里转的,只能是眼下的生计、全家人的衣食住行问题,远一点的,根本无暇顾及,也张罗不到。

可怎么也没想到,身体保养得倍儿棒的魏春风,开车高速行驶在滨海大道上时,为躲避一辆急拐弯的大卡,突然失控地冲上路边的绿化带,冲出了公路,翻进路基下三米多深的荒田。由于车速高,驾驶员从车门里被甩了出去,撞到一块水泥板上,当场昏迷。后来被送往医院,救治了六小时,在手术台上失去了呼吸。

半小时后,李扬赶到了医院,这时魏春风已被送进太平间。李扬暂时没看到他的遗容,也没做好这番心理准备。平日里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戴名表、穿大牌、人前人后霸气十足的魏春风,突然紧闭双眼、失去呼吸,整个生命沦落到冰冻状态里,李扬怎么也不敢去想象。

在太平间附近,李扬看到了一张张许久不见的熟人的面孔:魏父、魏母,以及魏春风的妻子陈惜惜。他们无一不被突如其来的悲痛袭击着,被绝望的悲伤笼罩着,他们那如雨般的眼泪,不断刺激着李扬的神经,再次向他确认了一个事实:那个他大学时代的同学,十几年来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朋友,千真万确已经不在了。

场面比较混乱。在场的主要是直系亲属,还有魏春风公司的员工、同事。魏父、魏母和陈惜惜被一些人包围着,每个人都尽显悲痛之情。

没有人注意到李扬。李扬从两个妇女的脑袋缝隙里,远远地望了一眼陈惜惜。陈惜惜没有哭出声,只是不断地落泪,脸上的神情有些发呆,由内到外散发着肝肠寸断的疼痛。此刻李扬也感到了痛,刺刺的,揪心般的。他想走过去说点什么,又觉说什么都是徒劳。春风已去,此时此刻,任何一种语言,都无法使亲人的伤痛减轻或淡化。

整个下午李扬情绪沉闷,失魂落魄。这事实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几天前在银行门口,他跟魏春风还刚刚见过,办完事分手时魏春风还撂下了一句话:“等忙完这一阵,哥俩得坐下来喝上一顿……”这顿酒尚没喝,一眨眼工夫,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突然没了。

李扬和魏春风大学时睡过上下铺,喜欢过同一个女同学,喝过一只壶里的水,吃过一个饭盒打回来的菜。毕业后魏春风回到家乡青岛,李扬没想过回河南老家,在北京一家外企漂着。不幸的是,李扬刚去不久,便逢上企业与另一五百强重组改制,人事动荡,人心浮动,业务不稳,收入惨淡,老员工纷纷跳槽,李扬勉强停留了大半年,依然没有稳定的态势,也不得不思谋另寻出路了。恰在这一关口,魏春风在长途电话里兴奋地向李扬提供了一条信息:青岛某知名企业向全国进行招聘考试,国家正式编制,问他有没有兴趣过来试试。李扬自小有着大海情结,加之在北京跟他谈恋爱的女朋友田歌又是青岛人,在田歌的鼓励与支持下,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连夜乘火车赶到青岛。然后李扬挤在魏春风的小屋里,抱着相关书籍进行着考前准备,废寝忘食,连夜奋战。那次考试不啻为一场残酷的战斗,那场战斗进行得堪称艰苦卓绝,财务名额总共八名,引来报名竞试者的人数竟已过千。临考前李扬突发重感冒,身体不适,精神也一下子懈怠下来,差点打了退堂鼓。魏春风见状,立即打电话到北京,当时还在医学院读书的田歌,连忙请假奔回青岛,为男友加油助阵。在田歌的悉心照顾和魏春风的不断鼓励下,李扬打过两天吊瓶后,重新扬起斗志,准时走进考场,最终以总分第二名、面试第一名的成绩,正式落户到了青岛cc集团。

想来,一切恍然如昨。

又如同梦一场,转眼之间阴阳两隔。

傍晚李扬跑往火葬场时,手机音乐响了起来,屏幕上旋转着一个宝蓝色的“亲”字,耳边传来的是那首《幸福在哪里》的旋律,属于田歌的专用铃声。她告诉他明天约了中介去看房子,这次感觉还不错,问他能否一块儿看一下。不提房子还好,一提房子李扬就头大,又加上火葬场一片忙乱,于是二话不说他就给否了。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房价涨成什么样子了?在这节骨眼上赶着去凑热闹?不去不去!”李扬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脑子可真好使,你这么有脑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房子,你不去我去!”田歌把电话挂了。

这晚,李扬很晚才回家,回家之前一直马不停蹄,协助魏氏公司的财务总监张睿,安排魏春风的后事。张睿是魏春风朋友的朋友,安徽人,上海复旦大学经济专业的毕业生,毕业后娶了个上海媳妇,婚后又遭遇媳妇“劈腿”,离了婚,离婚时正逢魏春风公司处于高速发展时期,急需专业人才,于是便通过朋友的介绍奔了过来,离开了上海那个伤心之地,在青岛一待就是五年。

料理魏春风的后事时,张睿主内,李扬跑外,两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李扬负责联系殡仪馆、丧葬公司、火葬场,从火葬场回来,再将魏氏一家悲伤欲绝的老少妇孺送回家里,将其安顿下来。李扬心情沉重,对魏春风的家人说了些话,无非是开导安慰之词,明知起不到什么作用,又不能不说出来。

从那个充斥着悲痛情绪和哭泣声的环境里出来,已是夜里十一点了。

妮妮已被哄睡了,岳母赵文凤也在。赵文凤鼻梁上架着老花镜,和田歌坐在狭小的客厅里,母女俩头拱着头,趴在茶几上,茶几上铺着几张图纸,田歌右手握着一支铅笔,对着图纸比比划划。

看到李扬进了洗手间,赵文凤立即走过来,拿起李扬换下的外套,拿到客厅不足一平米的小窗前,用左手揪着衣服领,将衣服送到窗外,右手劈劈啪啪地拍打了十多下。李扬从洗手间出来,岳母正揪着衣领把衣服从窗外拎进来,李扬瞅了岳母一眼,咧咧嘴角,做出一个僵硬的笑的表情,算作是打招呼,别的话便一句也不想说了。

老太太是典型的青岛土著,世代生活在青岛市郊那个叫李沧区的地方,做了三十年社区儿科医生,退休几年了,职业病还是改不掉——爱干净,并且不是一般的爱干净。李扬也爱干净,但起初还是无法适应老太太的爱干净——梳个头发,能把脑袋伸到窗外,以免脱落的头发在屋里满地乱飞,传播灰尘细菌;每天从外面回来,只要老太太在,第一件事就是如同换鞋一样把从外面穿回来的衣服一齐换掉,如果穿着那衣服从门厅走到客厅里去,老太太就会皱起眉毛。

家在李沧区的老太太,到女儿女婿浮山后的家,只需坐一趟公交车,三十分钟就到,来去方便。老太太保养得好,腿脚利索,身体倍儿棒,说来就来,说住就住。时间久了,李扬也便习以为常。

“妈,还没睡呢?”

“等你呢,怎么才回来呀?吃过了吗?给你留着菜呢。”赵文凤说着就要去厨房。

“妈,别忙了,早吃过了。”李扬望望岳母,想给她一点笑意,脸上的表情却仍发僵。魏春风的事,他还没和田歌说,回来又这么晚了,他一时也不想解释晚归的原因。

说句打心眼里的话,这老太太,有时候真是烦人。每次一到女儿家来,进门第一步,就开始反客为主,卷起袖子先占领厨房。几点钟吃饭,吃什么,全由她说了算。安排起家庭事务,比田歌这个女主人还理所当然,还理直气壮。有时候李扬都疑惑,这个家,究竟谁是主人?还好,妮妮一天比一天大了,老太太来得越来越少了。

见面次数少了,好感度自然也提高了。有时候连续多日老太太没来,李扬还会主动询问一下,“呀,妈最近怎么样了?”他这么问的时候,一定是想念岳母做的菜肴了。再说句实心话,这老太太,对李扬这个女婿,那真是疼。她只要一来,就变着花样煲汤、做菜、包饺子,李扬好哪一口,她必然少不了做哪一口。李扬不吃肉馅的饺子,每次她都不厌其烦地弄两种馅,包出来的饺子,既精致又好看,既好看又好吃,可谓一绝。不光给女儿、外孙女洗衣服,还给李扬洗,只要有他脱下来的脏衣服,只要她在,绝不会让它们留到第二天,每次洗起来,比田歌还耐心、还仔细,可谓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说起来,这位岳母,除了一些瑕不掩瑜的小毛病,还真是没得挑,若要用几个负面的言辞来描述她,李扬真还想不出几个来。人家如花似玉的闺女(如此形容田歌并不过分,二十来岁时的田歌,当仁不让的足可以与花和玉相媲美),自从嫁给了他,赵文凤这当妈的,就开始过上了这既贴钱、又出力,既操心、又受累,而且至今仍得不到丝毫回报的日子。妮妮出生时,是赵文凤出钱出力侍候的月子。妮妮从八个月开始,就习惯了和姥姥睡,在妮妮两岁之前,有时姥姥不舒服,或回自己家几天,妮妮和田歌、李扬在一块儿睡时,竟整晚不断地哭闹折腾,也就是说,那时候女儿只要跟爸爸妈妈睡一晚,李扬和田歌就得失眠一晚。等妮妮两岁以后,渐渐大点、懂点事了,也渐渐习惯和父母在一起了,赵文凤这才得以解脱。妮妮三岁开始,进了幼儿园,李扬和田歌早晨送她,却经常不能在傍晚及时去幼儿园接她,又没有余钱雇保姆,于是,当他们无法接孩子时,就时不时地,一个电话打过去,这一繁重任务就落在赵文凤身上了。她接到指令,二话不说就乘了公交车,接了孩子领回来,等李扬和田歌有一个到了家,老太太吃过晚饭再回自己的家,或顺便住上一两天,帮女儿在家里收拾收拾,打理打理。反正只要她进了门,总是闲不住。放着自己家里宽敞的大房子不住,心甘情愿地蜗居在这累断腿的阁楼里,赵文凤唯一的想法,就是帮着女儿女婿提高生活幸福指数。

田歌说,母亲天生是个劳碌命,男人在时,侍候男人;男人不在了,侍候女儿,侍候外孙女。因此,李扬对这位岳母,更多的还是敬重。几年相处下来,还真积下了割不断的感情。

“哎,明儿中午中介约我去看一套房子,你能出来吗?一块儿看去?”

“什么房子?”

“月光山色的,这是中介今天发来的照片,我给打印下来了,你看看吧。”

“累了,改日。”李扬满脑子都是魏春风的死,哪有心情看房子。

“那我自己去看,要是看中,就掏钱定下来了。”田歌说。

钱?钱!李扬大脑中仿佛有闪电掠过,提到钱的一刹那,一件事猛然浮现出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返身回到进门玄关处,在门厅低矮的特制挂衣架上,睁大双眼翻找着什么。只见几件熟悉的衣服,都是田歌和岳母的,李扬三天前挂在这里的外套,已不见踪影。翻找无果后,李扬立即扭头问田歌,“我那件外套呢?咖啡色那件,你收起来了?”

田歌的脑袋重又埋进图纸,头也不抬,“我没收你的外套。”

赵文凤接话,“三天前挂的那件咖啡色的?我给洗了。”

“洗了?”李扬脑袋轰地炸了一下,眉头一下子拧起来,一张脸如掉进冰窟窿。

“明天要穿吗?刚才听天气预报了,明天还要升温,我估摸着这件衣服穿不着了,就洗了打算收起来,换件别的,好吗?”赵文凤观察到女婿的脸色,语气里多了几分小心。

“口袋里有东西,洗前有没有掏出来?”李扬的语气有些急。

“什么东西?”赵文凤问,“洗前翻过两个大口袋,没见着有什么啊。”

“在哪儿?”

“南屋窗口正晾着,可能还没干,非要穿它吗?我去看看,估摸着也快干了吧。”赵文凤起身。

“我自己来。”李扬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南卧,一边解释说,“口袋里装着点东西,我找一下。”

阁楼实在是太小也太挤了些,里面的每一处空间,都兼具多种使命。南卧不仅仅是岳母和妮妮的寝室、田歌的梳妆室以及全家人的更衣室,还兼为晾衣室。洗出来的衣服如果不闷在不见天日的卫生间,就只能挂到南卧里来。靠窗的地方是个小斜顶,阳光通过两面墙的两扇小窗,可以很充足地晒在斜顶下面的空间里。由于空间矮,人通常不往那儿活动,田歌灵机一动改装成了一个漂亮的晾衣场,摆了一个落地式晾衣架,洗完的衣服在这里也可以见见阳光了。衣服晾干后,就顺便收进南卧的大衣橱。南卧的衣橱是全家唯一的衣橱,李扬睡觉的北卧经常让人“抬不起头”,那里的矮柜只能放些内衣短裤之类随身换洗的小物件,一家人的外衣外套,都要放在在南卧里。

妮妮小小的身体平躺着,呼吸均匀,睡得正香,仿佛正做着一场酣梦,嫩嫩的小脸上是十分舒展的表情。李扬往南窗瞅了一眼,咖啡色的外套果然挂在低矮的小窗前。他猫着腰轻轻走过去,把动作放得很轻,唯恐惊醒了女儿。

李扬拎着外套,小心翼翼从南屋走出来。

“装在怀兜里,洗的时候没发现吗?”李扬像是自语,又像是对岳母说。

“没有啊,没发现啊,什么东西?”赵文凤满眼不解,一脸无辜。

李扬站在客厅中央,快速且娴熟地将外套怀兜的纽扣解开。衣服还有些潮乎乎的,他用两根长长的手指伸进窄窄的怀兜,摸了摸,两根手指退出来时,夹出了一张皱成一团的纸条。

李扬眉毛上的疙瘩,愈发拧得紧了。

“妈,衣服没穿两天,怎么洗得这么急?”李扬声音稍稍提了些,却并不是有意的。

赵文凤瞅瞅他指头里捏着的纸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里面装有字纸啊?咳,我当时只在外面摸了一下,外面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没想里面怀兜里还藏有什么纸片片,你以前这个小兜兜里什么也不装的,怎么忽然就装上东西了?什么东西?要紧吗?”

李扬皱着眉,不答只问,“妈,洗前为什么没仔细看看呢……”

田歌猛地从图纸上抬起脸,冲李扬道:“怎么跟妈说话呢?妈给你洗衣服,一个谢字没有,还埋怨?惯的是吧?以后衣服自己洗,甭培养臭毛病。”

“没你事儿,少说两句行不?”赵文凤拿眼神制止女儿,又转向李扬,“咋回事啊?啥东西?很重要吗?”

不等李扬答话,田歌又补充,“李扬,这跟妈没关系,是我让妈洗的,当时衣服上全是酒味,眼看天也热了,穿不大着了,不洗还等着发臭啊?门厅里挂那么多衣服挤得慌,能不用的就赶紧洗了收起来,怎么啦?还洗出罪过来了?”

在岳母面前,李扬自感失态,没理田歌,立即冲岳母咧咧嘴,故作轻松道:“没事儿,妈,没事儿,忙一天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赵文凤满腹狐疑地瞅瞅他,“真没事?”

李扬点点头,肯定道:“真没事,你休息吧。”

赵文凤表情有些恹恹的,转身回了南卧,轻轻带上了门。

李扬回到小北卧,蹲下,拧开矮柜上的台灯,将潮乎乎的纸团凑到灯下,瞅了又瞅,终于在纸团上找出了一个毛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试图将它展开,一点点都不敢用力。然而只是一碰,毛边就碎了。

李扬脑袋嗡嗡地响,一颗心仿佛掉进深渊里。

纸团的原身,是一张写了字的纸条。

这不是一张普通的字纸,是一张借据:

今向好友李扬借款贰拾万元人民币整(私用),使用期限为两个星期,即日起至20xx年x月x日一次性归还。立字为据,特此为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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