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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二章(本章免费)
狂风中,隐隐传来广播声,召唤全体社员马上到各队场院集合。马上,知青点就传出各队知青相互召唤出发的声音。
我和佟英跑到半道,就和许多社员汇合了。跑到场院一看,拖拉机、大车、小推车,还有人,把场院挤得满满的。队长跳到一个碌碡上,晃着胳膊让大家靠前,然后双手合成喇叭状,大声布置一件重要的事:由于连续大风,气温急剧下降。据气象站预报,今晚将有霜冻,气温会降至零下。四月里如果出现零下气温,小麦就有全部冻死的危险。公社刚刚开完紧急会议,要求各生产队在今晚?七点钟以前把柴禾运到麦地,每条垅沟隔五十米一堆,待公社统一令下,一齐点火沤烟,使烟连成一片,保住地温。
队长连吼带比划,几次让大风噎得说不出来。
我惊异地发现,平日里懒懒散散的社员,现在个个显得精神亢奋,不但劳动力来得不差,就连平时不下地的老人妇女和上学的半大孩子都来了,黑压压挤成一片。派完活儿,社员们分头涌向场院上的几垛秫秸。拖拉机“突突”地发动起来。
混乱中,我随着人群挤到秫秸垛前。秫秸杆压在一起,拽了半天才拽出一堆。秫秸杆很长,抱起来就没法走路。眼看着别人拿根绳子一勒就走,我急得满头大汗,后悔没带绳子。黑暗中,有人拉了我一把,贴近我的耳朵对我说:“给你一根绳子!”我认出是个叫边桂兰的女社员。我迅速捆好秫秸杆,大声问:“朝哪走?”她也大喊回答一句:“跟着我!”
一离开场院,四周就黑得辨不清方向。我紧紧跟在边桂兰后面,见她瘦小的个子背着一大捆,象一座小山在前面移动。我被大风吹得几乎站立不住,深一脚浅一脚像喝醉了酒。要不是前面有边桂兰,我不知会被风刮到哪里去。
汗珠顺着脸颊热腾腾地滚下来,不知滴在了衣服上还是麦地上。手被绳子勒得像是要断。我把身子弓得深深的,一步步蹬着往前走,就像是和狂风顶牛。突然,脚下一绊,我扑倒在一个土坡上。好容易重新站起来,竟发现是扑在一个坟头上。
“边桂兰!”我向狂风中喊起来。
“等着,我来接你!”远处传来她的声音。
我眼前是一片漆黑,耳边是狂风呼啸,我所身处的那个世界仿佛走了,没了,消失了,只撇下我一个人。我不敢动,也不知该往哪动。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没一会就冻得浑身哆嗦不止。
一个风头打过来,我一下子跌坐在背上的秫秸垛上。
过了一会儿,远处像是晃动着一个亮点。我睁大眼睛,听见有人喊我:“郁北方!郁北方!”
“我在这儿!”我差点哭出声来。
还没走到跟前,我就听见了她的喘息声。她边喘边说:“……找我叔爸要了个电筒来……”到了我跟前,她把手电筒往我手里一塞:“你给我照着亮!”然后从我肩上卸下秫秸,身子一悠,背在自己的背上。
我跌跌撞撞跟在她的后面,心里充满了温暖……
我们忙活了大半夜,汗水把贴身的衣服浸湿了,又捂干了。但我们就像黑暗中快乐的精灵,在风中来回奔走着,互相呼叫着。当点火的指令传过来后,我们又激动又有点慌乱,像注视着一个神圣的东西诞生一样注视着火苗一点点地壮大。当火秫秸燃烧了一半后,我们又按照指令用树枝把它们扑灭,让那余烟一团团地随风向四下散去。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在我们的四周,在那广邈的田野里,到处升腾起随风飞舞的烟雾,黑暗的大地仿佛变成了氤氤飘缈的仙境……
从那个晚上以后,我和边桂兰成了好朋友。
边桂兰二十四五岁,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丈夫在木城涧当矿工,一个月回家一次。她爹腿不行,只能在场院上干活儿。她妈不下地,在家看孩子做饭。她个子不高,显得有些孱弱,走起路来总躬着背,弯着一只胳膊压在身前,像胃疼的样子,让我联想起病西施。她长得很秀气,最难得的是有一口又白又齐的牙,不像当地女人的牙齿,都因水土的关系长了黄道或者黄斑。
从那个晚上以后,我的心情也好起来。我觉得朱家坨是个充满情感的村子,只是它并不轻易流露。
但是很快,我又吃了一个大苦头。
三队队长叫青山。他的名字没有按边姓排,因为他不姓边,姓陆。朱家坨以边姓为主,但也有几个小姓:陆、贾、刘,等等。这些姓氏的人在村里很低调,陆姓最大的官就是青山了。
青山个子挺高,但给人感觉就是一副骨头架子,两个肩头高高耸着,撑着衣服摆来摆去。他的面色黑黄,没有表情,目光总是冷冷地垂着,很少与人对视。我第一次见到他,脑子里就迸出一个词:阴沉。同时还联想到母亲和凌玲的脸。
第一次见到青山,是边增海把分到三队的两男四女六个知青叫到大队部,等着三队来人领。一会儿,青山一脚迈进屋,却没有一点声音。他进屋扫了一圈,然后问边增海:“喊我?”
边增海叼着烟,起身让了一下:“瞅瞅,这几个学生是分你们队的。”他又对我们说:“这是你们三队队长陆青山,你们叫他青山就得。告诉你们,小伙子二十**岁,还没娶媳妇那!”说罢,边增海“嘎嘎”地笑起来。
青山嘴一咧:“没错,等大书记给说一个呢!”
知青当然还应付不了这种玩笑,有点不知所措地站着。而我觉得青山那一咧,其实是在冷笑。
边增海把烟一掐:“说正经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意义我不说你也知道。这几个知青就交给你了,出什么差错我可找你。”
“啥意义,不就是来蘸酱的吗?”青山回了一句。
“你别胡说!领上人,滚吧!”边增海挥挥手。
我们跟着青山离开大队部。一路上,青山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谁也不说话。我们已经从青山的态度中感到了压力。在学校的时候,听到最多的鼓励话就是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但来了才发现,其实这里根本不需要我们,反而对我们的到来表现出明显的不高兴,管我们叫“蘸酱的”,就是嫌我们占便宜来了。因为这里地少人多,来了这么多能吃不能干的半大孩子,肯定要分他们的口粮。
到了一个场院,几个社员从场院旁的一间屋子走出来,问:“青山,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