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过年 (第1/1页)

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村里的孩子们，脸上早已是满满的灿烂笑容了！房前屋后哒哒哒的跑来跑去。今天萱草没有出门，在家帮着吴氏做豆腐，顺便等着吃豆花！嘿嘿嘿……这是每年过年萱草最喜欢的事儿了！院子里，陆决明正推着石磨，和吴氏一起磨着泡好的豆子！村里人自己在家做豆腐的不算多，可是陆家人都爱吃豆腐，每年也都会在田坎边上种些豆子，用来过年打豆腐、吃豆花。

萱草在厨房烧着热水，背上还背着昱儿。吴氏本来想把陆昱接过去的，可是刚动手陆昱就哭的厉害！也是没办法了，只好让萱草继续背着他了！好在现在陆昱也还不重，萱草倒是背得动！厨房的灶沿上放着各种工具，屋梁上垂下根粗粗的麻绳，下端套着一个布袋，布袋下面还放着一个很深很大的木盆。吴氏端着一个大木盆进来了，“萱草，水好了吗？”“嗯！好了，娘！”吴氏将木盆里装着的豆浆倒在了布袋里。再把烧好的水舀进布袋中一直搅拌，这是为了把豆浆完全地洗出来，还得多洗几次呢！洗出来的这些豆浆还要倒进锅里加热，不断搅拌不能粘锅了，再进行最重要的点卤！豆腐好不好，这可是关键的！点卤完成，过不了一会儿，豆浆就会慢慢凝固，变成了萱草最喜欢的豆花了。每当这个时候，萱草从平常阳光懂事的小姑娘，立马就变成了老是偷吃豆花的无赖小丫头！嘻嘻嘻……

“娘~~~”萱草端着空碗，眼巴巴的看着吴氏！吴氏有些无奈的又舀了一碗豆花递给萱草，“萱草！这是最后一碗了！不拘着你呀，你能吃下一整锅！那我们还做什么豆腐啊！小心你肚子疼了！你呀……”“娘~~~萱草知道啦！那我就吃半碗好不好？剩下的就喂昱儿了？”豆花这么好吃，昱儿肯定也喜欢！吴氏摆摆手，“随你了！娘忙着呢！”“好！那我和昱儿出去吃了！”吴氏将锅里的豆花装好系紧，倒进木制的方格里，上面用洗干净的河石压紧。等到水流干了，打开切成块就成了豆腐。萱草背着陆昱回到屋里，放下他坐到*上，喂着陆昱吃完豆花，刚出门走到院子里，就见陆之竹提着葵子儿、香烛和一些过年用的物品回来了。

“爷爷！您回来啦，买这么多啊！”萱草背着陆昱走到陆之竹身前，“是啊！今年年景不错，爷爷就多买了些！”过年了！辛苦了一整年，家里也该松松手，高高兴兴的过个年！萱草拉着陆之竹的衣袖，“爷爷，那我们家什么时候杀猪啊？今天春妞家已经杀了，陶奶奶还叫我们正午都过去吃饭呢！”村里人家杀年猪，总是招呼着村民一起帮衬帮衬，也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陆之竹放下手里的东西，想了想，“明天是二十九了吧，那就明天杀吧！爷爷等会去和刘屠夫说一声。你陶奶奶是个厚道人，可是我们都去也不好，你和昱儿跟爷爷去吧！去跟你爹娘说一声了！”“哦！好！”

第二天，天光微亮！“萱草，萱草！醒醒！醒醒……”萱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娘！~~~”“萱草啊，你去挨着昱儿再睡会儿，看着点儿昱儿啊！等会儿杀猪的声音大，昱儿要是吓哭了，你就哄哄他！娘烧水去了！”“知道了，娘！”萱草掀开小小的被子，往吴氏的房里去！吴氏也转身出去厨房了。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几个人声，一阵叮当乱响之后，接着就是猪的惨叫了！萱草其实也有点儿害怕，不过还是极力忍住了，还用那微微颤抖的小手，捂住了陆昱的耳朵，不想吓醒沉沉睡着的陆昱！等没有了声音，萱草才穿好衣裳来到了院子里！陆家喂了两头猪，腊月里已经卖了一头了，这是剩的另一头。大人们已经开始烫毛了。都是些手脚利落的庄家汉子，不一会儿那白白胖胖的大肥猪，就被打理干净分块儿了！吴氏手里端着一盆猪血，看见萱草起来了，“萱草！来，跟娘做饭去！”“哦！好！”母女俩进了厨房做杀猪菜去了。

做杀猪菜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要用上自家刚杀的新鲜猪肉。不忘村杀的年猪，一般家里都会留下半只，和一些头脚、猪下水！自家做些腊肉什么的，一年的肉荤也就有了。再送一些给自家的叔伯兄弟、岳家，剩下的一部分就是做些杀猪菜，招呼来帮忙的人了！村里的人家有时也会多少买些回家，这可不是单纯的为了买卖。庄户人家的猪，一般都是自家姑娘、媳妇喂的，如果猪长得又大又好；就证明这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很能干呢！

厨房里，萱草负责烧火，吴氏手里利落的忙着。也许是心态有了些变化，这段时间，吴氏对待萱草可是好了很多了！“萱草！看着啊，这酸菜猪血汤姑娘家是一定要学会的哟！以后到了婆家要是不会做，婆家人会笑你娘没有教你呢，婆婆也会低看你的！娘小时候啊，你外婆就是这样边做边教娘的！”一代一代的，都是这样传承的！这杀猪菜也是考校媳妇的标准呢！“娘~~~您说什么呢？萱草还小呢！还婆家……哪儿跟哪儿啊！”萱草撅高了小嘴儿！吴氏见她那样子，也难得的笑出了声！是啊！萱草还小着呢！“好了，婆家是还早了！不过你还是要好好学的！来，看着啊！把切好的五花肉放下去，炒到颜色金黄，微微有些焦香的时候就该舀起来了！加火儿！”“哦！好！”吴氏话音一落，萱草赶紧俯身加些柴火到灶里！“锅里剩下的油一定要烧得很热，酸菜放下去炒的时候才更香！问闻到了吗？炒香过后呢……加入热水烧开！熬煮一会儿，放些撕碎的大白菜，调好味儿！再把切好的猪血一块块的放到白菜叶上，小火烧开一小会儿，就可以了！不然猪血会变老哦！”吴氏手里不停，嘴里也细细的教着萱草！

萱草抿抿小嘴儿，“知道啦娘！您做的真香啊！萱草一定会学起来的！”“你呀！来，还有菜呢！火大些！”“好！”萱草烧着火，吴氏又陆续炒了几个菜端上桌去！吃完饭送走了帮忙的人，一家人也坐下来，开始收拾剩下的猪肉了！一年的肉荤，为了不坏，只有用盐腌起来做成腊肉！“决明！家里我来就行了！你把分好的肉送到你姑姑和岳父家去了！天黑得早，早些送过去，回来的时候也好些！”陆之竹有一个姐姐嫁到了隔壁村，陆决明送肉去吴氏娘家的时候，可以顺道儿也给捎过去。“好，爹！那我去了！”“去吧！早去早回！”陆决明起身，将肉放到背篓里出门了！“萱草，走！跟爷爷到院子里烙猪头去！”“好！”陆之竹和背着昱儿的萱草，来到院子里烙猪头！陆之竹手里拿了一个烧得红红的火钳，烫着猪耳朵、猪头上的小毛毛！凛冽的空气里，骤的飘起了丝丝肉香。萱草皱皱小鼻子，真香诶！

大年三十！一早陆家全家都忙碌了起来。萱草给陆昱喂完粥，就去帮吴氏收拾年夜饭要用的菜。厨房里，陆之竹将煮好猪头、猪肉放进手里的大盆里，摆在灶边点上香。萱草正洗着菜呢，冻得红彤彤的小手顿住了，困惑的看了看陆之竹，“爷爷，您这是干嘛呢？”“爷爷这是祭灶神呢！祭了灶神，灶神才会保佑我们来年有得吃喝，家里红红火火的啊！萱草！来，你和昱儿也来拜拜！等下再跟爷爷去田边，过年的时候不仅要祭灶神，还要祭土地神呢！”萱草点点头，双手合十认真的拜了拜。爷孙仨又来到自家田边祭了地神。

正午的时候，一家人简单的吃了点儿，重头是晚上的年夜饭！一吃完饭萱草就拉着吴氏，“娘！娘~~~我们去炸肉丸子吧！”吴氏戳戳萱草的小脑袋，“好好好……看你那馋嘴的样儿，走吧！”孩子们总是盼着过年，不就是因为可以吃到平常不易吃到的嘛！娘俩儿来到厨房准备炸丸子。先将大碗里的五花肉剁好，调好咸淡味道，加些蛋清和薯粉水拌匀；锅里热些油就可以开始炸丸子了！工序其实并不复杂，复杂的是怎么才能将普普通通的丸子，炸得金黄焦香！丸子的大小，火候的拿捏，都是要靠一点一点的积累经验的！吴氏将轻捏成的小圆团，放入热油锅里，一颗颗油泡儿便冒了起来。待丸子颜色金黄香气扑鼻的时候，丸子就可以出锅了。吴氏炸了一碗以后，又加了些焯好的藕末儿，炸了些藕丸子。“萱草，你把昱儿放到*上去！这两碗丸子给你，一碗给你陶奶奶家送去，一碗是给村里的苏秀才家的！知道了吗？”“知道啦娘，我这就去！”

陆家算是村里还过得去的人家，家里孩子不多，负担轻，家里又有三个壮劳力。所以每次过年的时候，都会送些菜给村里人更贫寒一些的人家或者是自己交好的。陶婶家和陆家一向走得近，这个苏秀才嘛，唉……苏秀才已经五十好几了，说是秀才，但是又听人说他在外面其实是当过官的，是个官老爷！只是他考上秀才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所以大家都习惯的叫他苏秀才了。大约是五年前，苏秀才揣着个包袱就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个四岁左右的小子，说是他孙子！爷孙俩把苏家老屋收拾收拾就住下了。苏秀才家在村里已经没有耕地了，当年走的时候就都已经卖了！回来之后，苏秀才平常就教教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念书，爷孙俩也还能糊糊口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还真是对的！那苏秀才也是真真什么都不会的主儿，只会念书教书，日常生活都是那小小的苏恒打理。苏恒年纪小，可也是个聪明懂事的，村里人都很喜欢他，也心疼他这么小就没爹没妈了，爷爷也是个不顶事的！庄户人家都很善良，自家条件再不好，偶尔也会送些吃的给苏家，帮着那孩子一把。

晚上的年夜饭，桌上有猪头肉、有丸子、有鱼，看着还颇为丰盛！鱼是萱草外婆的回礼，陆家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几天的伙食好些。陆决明多摆了一副碗筷，把筷子都放到碗上，碗里夹些饭菜，倒上酒！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好。“娘，吃饭了！过年了！饭菜酒水，您自己吃啊！您今年呐多了一个孙子了，叫陆昱呢！您在天上要保佑孩子们，保佑家里都平安啊！开了春，咱家就开始种药了，您也要看顾着点儿哦！”陆决明对着满桌的菜说着。“是啊，老婆子！过年了！高高兴兴地吃啊！”陆决明也含笑说着，明年又是一个新开始呢！过了一会儿，陆决明把萱草碗里的饭菜，都倒给了陆之竹，重新添饭给萱草，“爹！为什么我不可以就吃碗里的饭菜？”陆之竹夹了个丸子放到萱草碗里，接过话，“这是喊过你奶奶的饭，你们小孩子不能吃！会变笨的哦！”啊！是这样吗？爷爷应该不会骗她，萱草这才拿起筷子，“那好吧！我可不能变笨了，萱草要做个聪明的姐姐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吃了年夜饭，才来到院门口放鞭炮，村里已经响起很多响声了！过年放鞭炮，是为了轰走灾厄、除旧迎新的，还有保佑家家户户来年平安顺遂的！萱草站得远远地，捂着耳朵，脸上却笑开了花，有晃晃背上的陆昱，“昱儿乖！别怕啊！姐姐给你挡着啊！”放过鞭炮，一家人回到堂屋里，说着话吃着葵子儿就开始守岁了。不过萱草和昱儿还是只比平常晚一点就止不住的睡过去了。大年初一一早，全家人给祖辈、萱草奶奶扫了墓，在村里串了串门儿，傍晚的时候，就回家早早休息了。初二吴氏要回娘家，陆之竹也答应萱草带她进城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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