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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碧海墨锋】第一部墨染红尘江湖血路卷一墨血北向启江湖第九章玉碎花谢卷一墨血北向启江湖前情提要:落松墨家突遭灭门横祸,墨纵天临死将钜子之位传于幸存独子墨天痕,而主母陆玄音被擒不知所踪。

墨天痕一返师门正气坛欲习武报仇寻母,怎奈命途多舛,先被同门师兄记恨,又被南疆暗桩设计构陷,难以立足。幸得坛主晏世缘赏识并施以援手,携青梅竹马薛梦颖与晏世缘之女晏饮霜一同北上寻母踪迹,历练江湖。

三人一行于半途遭山贼何建双剪径陷入苦战,“妖娆魔魅”颜若榴献身调戏众人,实则暗中为三人解围。

鸿鸾城中,墨天痕一行遇当地两派飞燕盟与回雁门冲突,因缘际会下对鸿鸾仙子柳芳依互生好感,选择插手两派纠纷。然而柳芳依早许他人,不日便要成婚,而所嫁之人卑劣虚伪,难付终身。

婚礼之上,墨天痕闷闷难当,外出乱逛,却恰巧撞破杨宪源背地交易,同时又遇西都镐京缉罪阁捕快贺紫薰查办两派之案,并与其一同查出惊人线索,矛头直指醉花楼!

第九章《玉碎花谢》“凭风处,圣阳光炽。儒风行,君子三省!”

当今儒门年青一代修为第一人,踏足人迹罕至的人皇三山,仰头望去,只见山壁刀凿斧刻,嶙峋突兀,一眼不见顶端,不愧被传为仙家居所。

然而煌天破心知,此番前来,并非寻仙,而是问道!

“在下儒门煌天破,今日造访仙山,请内中前辈一晤!”煌天破饱提九阳浩劲,至正罡音霎时传遍三山,洪亮如黄钟大吕,震撼人心。

忽然,人皇三山中响起清冽琴音,刚正有序,气贯周天,却是大音至静,通乎杳渺,飘飘然将煌天破罡音悉数消弭!

“年纪轻轻,离先天顶峰仅一步之遥,如此天赋,三百年未见!”琴音散落,三山之中传出苍老声音,徐徐问道:“是老孟家那个小不点的徒弟吗?”

煌天破知道说话之人德高望重,虽知他看不见自己举动,仍是躬身行礼道:“家师孟九擎,现为天下儒门总掌教。”

那声音问道:“他想让你随我修习伏羲遗音?”

煌天破谦恭答道:“晚辈天性好强,为人强势,师傅望我得前辈真传,一来修身养性,以达圆融,而来也不想前辈绝艺就此失传。”

那苍老声音干笑两声道:“孟家小子打的好算盘,想用我这伏羲遗音为你打磨心性?也真是大材小用。罢了,若是你能入的了我这伏羲绝谷,老朽便教你拨弄几指。”

“谢前辈。”煌天破表面轻松应下,却是沉心静气,如临大敌一般,翻山越岭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但他心知此行绝不会只是“进入”那般简单,其中险阻考验,只怕是他生平仅见!

所谓伏羲绝谷,是在人皇三山中,自然形成的天生峡,夹在三山之中,自成一片世外洞天,谷中植被琳琅满目,竟是囊括天南地北各种奇珍花草,有生长在北国的铁干松,亦有只在南方能见的栖梧草,红叶黄花,绿枝靛蕊,斑斓千色,缭乱人眼。既有奇景,便不缺奇物,谷中生物大如牛马,微若蜂蝶,种类繁杂,但似乎隐含平静之意,悠哉闲适,宁静温和,自然成趣。

盖因三山高耸难越,百年来都鲜有人知此山之中竟还有此番奇景。而伏羲绝谷三面环山,故虽称为谷,却更似是山中盆地,入口自然便在半山腰之处。煌天破提气纵跃,不一会便至绝谷入口,见此瑰丽奇景,不禁暗叹:“我儒家以礼教化万民,为求天下守序,道门无为清修,也是追求宁静自然,不想此地连动物与景致,都能暗合天地至理,真教人叹为观止!”

满怀敬意,煌天破跃下山坡,寻路入谷,一路瞻仰南北异色于一地,心怀起伏,却迟迟不间拦阻考验。正疑惑间,谷中忽响清亮琴音,节奏一反之前舒缓徜徉,变得如洪奔放,引人神魂,煌天破只觉自己心头万绪,似由琴音牵引,汹涌情怀欲踏破心防,开闸而出,与琴音一道飞流如海,放纵长歌!

“此时响琴,是提示我他正身处何处吗?”煌天破跟随琴音,一步一步,寻路探途,耳中琴音却是一弦一弦,撩拨心弦!

一曲未落,煌天破便来到一处古朴木寨之前,那令他心神不宁的琴音便是从中传出。

“前辈,晚辈这厢有礼!”虽在院门之外,煌天破仍是恭敬躬身,行师徒之礼。却听屋中传来的,却是与之前对答声音完全不同的魅惑女声:“进来吧!”

“屋中还有女子?”煌天破不禁疑惑皱眉,但仍是推门而入,来至屋中,却见屋内陈设华贵,镂金铺彩,极尽奢靡,周遭画壁肉光泛泛,满眼尽是春宫禁色,淫糜气氛,竟是比烟花之所还要撩人几分!

而更为撩人的,是正坐在琴前的三名妖艳女子,她们衣着各不相同,却不约而同的露肩坦腹,美腿横陈,眼波更是如三月春花,光彩媚人,欲流成河。

煌天破看见三女穿着,不禁暗自皱眉,却不曾失了礼数,抱拳道:“敢问方才弹琴的前辈是否在此?”

却见其中一红衣女子将本已滑在手臂的肩带又往下捋了捋,露出更多白皙晃眼的酥胸,妩媚笑道:“公子说笑了,这里只有我们姐妹三人,弹琴的自然也是我们,你看我们的模样,像是你口中前辈吗?”她模样极是妖娆,一颦一举,暗含魅惑之姿,神态更是撩拨至极。

煌天破不禁奇怪,却听另一名粉衣女子娇声道:“公子,既来之,则安之,不如陪我们姐妹把酒言欢,抚琴纵歌,共享人间极乐,岂不快哉?”说到“人间极乐”时,她微咬粉嫩下唇,意态娇羞,媚眼秋波暗递,诱惑难挡。

煌天破听她说完,差点脱口而出“好”,却猛然察觉不对:“奇怪,我平日对女色并兴趣不大,怎么今日会如此冲动性起?纵然这三人无论身材长相,都是一等一的人间绝色,我也应该不为所动才是。”

思索间,又听另一名翠衣女子道:“公子可是在犹豫?”她样貌身材与另两人不分轩轾,但气质温文尔雅,颇显知书达理,与另两人的诱人魅惑相比,仿佛一道清流,纯美可人,而煌天破自陷困扰,并未理睬。

那粉衣女子见煌天破凝立深思,便主动开口相邀道:“公子,先坐下如何?”

魅惑之音似有穿透之感,一语拉回沉思中的煌天破。煌天破思绪被扰,一时竟接续不上,只得顺口接话道:“好。”

甫一坐下,三女便围了过来,紧挨煌天破而坐,粉衣女子挽住他的胳膊,翠衣女子将臻首靠上他肩膀,红衣女子在他身后,浑圆双峰贴上儒者虎背,状态极是亲昵。隔着衣物,煌天破亦能感受背后酥胸嫩滑,身旁尤物更是脂香四溢,秀色可餐,让人心动不已。

只见翠衣女子小鸟依人般靠在抚上煌天破壮实胸膛,娇乳在他身上磨蹭挤压,不一会,翠绿肚兜便已凌乱不堪,白嫩乳肉呼之欲出,艳光四溢,佐着她那清纯娇媚,更是激人欲望。煌天破不闪不避,却是气息平稳,正眼也不曾瞧她一下。

那粉衣女子忽的抬头,对着少年儒者耳边微微吐息,唇中香氛如兰,撒在煌天破耳根,媚声诱惑道:“公子,奴家三姐妹不美吗?为何你却坐怀不乱呢?”

煌天破淡淡道:“君子不迷女色,晚辈不受飞来艳福。”

背后那性感红衣女子咯咯一笑,却是抱住儒者虎腰,妩媚笑道:“公子还觉得,我们是前辈吗?”说话间,素手不着痕迹的向下伸去,想要一探儒者龙根,挑起他的性欲。

察觉有异,煌天破飞速擒住红衣女子皓腕,沉声道:“姑娘请自重。”他此时已被撩拨的略有情动,身下微微起了反应,却仍定心恪守君子礼防,不肯越雷池一步,享受那春宵极乐。

如此赤裸的引诱,亦难撼儒者心神,三女眼神交汇,皆是微微一笑,随后,竟是同时脱去身上肚兜,三具雪白美艳的胴体就在儒者身边露出惊人美景!三具魅躯,肤色光泽不尽相同,腰身比例亦是圆窄不一,但却都称得上完美无暇,绝色一品,乳形更是别样完美,各胜风姿,令人神往,欲起不歇!

屋中艳景若是常人看见,必当把持不住,尽纵情欲,直至精尽人亡,只为一享销魂极乐。煌天破哪怕修为再高,定力再强,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固然正气不阿,也被三女撩拨的心神渐乱,胸中欲念愈渐翻腾,似是随时会破闸而出,放肆寻欢!

就在这时,煌天破体内九阳浩劲翛然迸发,昊芒冲霄,一举震开三名赤裸女子,起身冷声道:“红粉骷髅,诱人穷欲,扰我心神,但终究不过镜花水月,虚妄泡影,前辈若要考教晚辈,还请收起这无聊伎俩!”语毕,煌天破一身修为提至极峰,九阳浩气光凝单掌,挟至阳神威,悍然轰出,摧邪破秽!三名美人惊声尖叫,一身斑斓色彩似颜料般混染洇开,在煌天破掌风下如烟如雾,飘散一空!

随着三名赤裸美人的惨叫在耳边萦绕声声,渐淡隐去,煌天破眼前画面不再光怪陆离,屋中景色亦不复之前淫乱奢靡,而是返璞归真,满是古朴清正之气,初始所听到清冽有序的刚正琴音重现谷中,一如之前,淡雅无垢。煌天破循声望去,却见原先三女端坐之处,一架做工精巧绝伦,造型华丽却不失古朴风骨的青玉琴正在无人弹拨时悠悠作响,琴弦自动,奏出阵阵清圣雅音。

琴声渐落,一名白发老者身形由虚转实,渐显于琴后,看见煌天破,笑道:“不差,竟能如此简单便堪破这靡色幻音,想必你对乐理已有造诣。”

煌天破不卑不亢,躬身道:“儒门六艺,当学乐道,晚辈学艺不精,方才不过投机取巧罢了。”

白发老者笑道:“你不必过谦,我既愿见你,便说明你机缘已到。你便在此留下,随我习琴吧。”

*********************飞燕少主大婚,举盟皆庆,四方来客推杯换盏,豪饮尽欢,有的酒逢知己,千杯相敬,直到半夜方才散尽,自是谁也不知婚宴主角竟半路出走,未宿洞房。

杨宪源原本酒壮人胆,思忖着新婚之夜,若是自己夺了柳芳依红丸,可谓名正言顺,花千榭也无由怪罪他,天晓得柳芳依竟是来了天葵,令他母女同飞的奸计未成,外出报信又险遭发现,当真窝囊至极。

一路回到盟中,确信无人跟踪,杨宪源自是不愿再往洞房,心中憋闷下,竟是鬼使神差,摸到了柳澄依的临时住处!

柳澄依方才送走最后几名宾客,正准备脱衣就寝,忽听门响,惊觉有人入内,忙喝道:“谁!”见来人并不答话,而是径直向自己走来,柳澄依慌忙起掌,欲惩治这宵小之徒。

就在这时,却听那人道:“我的岳母大人,你就这么恨小婿吗?”声音阴恻,微带挑逗。柳澄依一听,方才明白这宵小之徒竟是与时常与自己夜半偷欢之人,想到他正值新婚之夜,却半夜过来寻自己,微恼中竟有些小得意,嘴上却挖苦道:“你洞房花烛,不在芳儿房里快活,来找我做什么,莫不是芳儿经验尚浅,难堪你的挞伐,未能满足你这禽兽,所以找我来泄火不成?”

杨宪源被她提及痛处,冷声道:“你那乖巧闺女,新婚之夜来天葵,可是让我万分尴尬!”

他着重咬字“万分尴尬”,听的柳澄依心头一抽,只道这奸夫是来兴师问罪的,慌忙解释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会不做准备?芳儿的天葵照理还有两天才到,决计不会在今日,你莫不是看错了?”

杨宪源冷哼道:“虽说床上都是红艳艳的一片,但我还记得清血长什么模样。”

柳澄依这才明白,这冤家的确是来泄火的,想到今夜本该是女儿服侍这禽兽,不想还得自己代劳,不由暗自叹了口气,柔声道:“少主,芳儿多有得罪,还请多多担待。”说罢便俯下身去,在杨宪源裤中一番摸索,掏出那条软虫,请罪道:“澄依在这为芳儿赔罪了。”犹豫片刻,终是顺从的将那条肮脏阳物纳入丰润口唇,细细舔吮起来。

杨宪源享受着岳母大人的口舌“赔罪”,脸上不禁浮起猥琐邪笑,心中轻蔑道:“你们母女终究不过是我的玩物!”

女儿打消的兴致被岳母再度诱发,杨宪源憋闷一晚,自是不会客气,只见他一把将柳澄依提到床上,让这可怜女子无力的蜷伏在他身下,承受他今晚本应发泄在女儿身上的熊熊欲火!

第二天清早,墨天痕正在练剑,梦颖便蹲在院角托着腮,认真的看着他剑舞之姿,可爱的小圆脸上满是憧憬与爱慕。晏饮霜也在不远处观摩,只觉墨狂八舞高深莫测,同样之招,每一遍使出,竟都会有不同意境,着实令人赞叹。

这时,院外一道软糯女声响起:“你果然在这里。”三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公装丽人站在门口,神情欣喜自信,身量高挑窈窕,身形凹凸有致,极是火辣性感,正是镐京神捕贺紫薰。

墨天痕当即收剑,向她点头致意,梦颖和晏饮霜则是用好奇又奇怪的眼神望向两人。

“看来昨晚你没骗我。”贺紫薰不理会二女奇怪目光,袅袅婷婷走进院中望着墨天痕,浅笑中似有深意。

梦颖本就藏不住话,这时不禁焦急问道:“天痕哥哥,她是谁?你们昨晚去做什么了?”

贺紫薰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两句话的语气颇让人误会,但她天生吴侬软语,并非只对墨天痕一人如此,她问心无愧,被人误会也无意解释,只是看到晏饮霜与薛梦颖二女美丽非常,倾国倾城,不服输的脾气再次涌上心头,朝墨天痕酸酸的道:“没想到,你倒是左拥右抱,艳福齐天呢。”

墨天痕尴尬解释道:“贺捕头说笑了,这两位是同门师姐妹,一同随行而已。”

随即转身向二女介绍道:“这位是来自镐京缉罪阁的贺紫薰贺捕头,前来鸿鸾查探两门女子失踪事件,我们昨晚在醉花楼遇见。”

梦颖打量起这身材火辣的的女捕,好奇问道:“原来姐姐你是捕快?”晏饮霜却暗皱眉头,心道:“昨晚在醉花楼?天痕说有要事要办,结果却是去醉花楼见这捕头?他为何要瞒住我们?”

贺紫薰微笑答道:“如假包换。”随后对墨天痕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即刻动身吧。”

墨天痕欣然应允,扯过白布缠裹墨剑,吩咐道:“晏师姐,梦颖,我与贺捕头有要事去办,你们便在此相候吧。”

“啊?天痕哥哥你又要一个人走啊?”梦颖见墨天痕又要撇开她“单干”,粘人的她顿时不开心起来,小嘴噘的老高。

墨天痕轻轻刮了下她小巧莹润的鼻头,笑道:“确实是要事,今天柳姑娘照理是要回门,这里应当会很热闹,你可不能错过了。”

“没你陪着,再热闹小梦颖都高兴不起来。”晏饮霜在旁接话道:“有什么能帮上你的,我们大可同去。”梦颖也在一旁拼命的点着小脑袋,表示赞同。

贺紫薰见二女纠缠,心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忙清了清嗓子,示意墨天痕快走,然而这小动作自是让晏饮霜听出其中猫腻,大为狐疑,却难以继话。

墨天痕看出晏饮霜疑虑,征询贺紫薰道:“贺捕头,她二人绝对可信,不如让她们同去吧?”

贺紫薰摇头道:“此事必须严格保密,就连你,我也是早上到此才确认可信的,遑论她们二人?况且,这位小妹妹心直口快,藏不住话,有些秘密,决计不能让她知道的。”

听她如此坚决,墨天痕也是没辙,只得向二女诚恳道:“晏师姐,且信我一次,这事不出三天就能见分晓,到时候再向你们解释也不迟。”

晏饮霜见他仍是坚持,也不再强求,只得叹了口气道,柔声叮嘱道:“量力而行,注意安全。”墨天痕见她温柔姿态,感觉就像小妻子在叮咛即将远足的丈夫一般,顿时心中爱意狂涌,幸福不已,豪迈答应道:“放心,我去去就回!”

目送晏饮霜与墨天痕并肩出门,梦颖抱着臂噘嘴道:“天痕哥哥还真受女孩子欢迎呢,之前柳姐姐就与他蛮亲近的,今天又莫名其妙出来个贺捕头,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好好陪陪梦颖呢?”

晏饮霜见她言语颇似闺中怨妇,却十足一副小女儿的萌动神态,可爱非常,不禁好笑道:“天痕哥哥不在,那让晏姐姐陪你出去走走吧。”

梦颖天性贪玩,便欣然答应,二女便携手出门,一补前日游览被人搅局未能尽兴的遗憾。

*********************晨曦渐亮,夏风微凉,此时鸿鸾城中,农户早已赶牛扛锄,出城务农,街边商铺尚未至开门时间,只有几处包子铺,豆花摊,面摊已摆开桌椅,准备开始一天营生。但鸿鸾官府中,傲笑鸿鸾的两派门主,竟已在后堂等候多时,知州赵廉也在后堂门前伫立,平静面容之下,心绪却翻涌起伏。

不一会,贺紫薰与墨天痕双双出现,走进赵廉视野,赵廉赶忙上前相迎,引二人入后堂。杨少飞与上官翔南见贺紫薰到来,各自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却对贺紫薰身边多处一个墨天痕颇为不解。

贺紫薰见人已到齐,抱拳道:“抱歉来迟,路上耽搁了些许。”随后直接切入正题:“二位门主,今日之所以请二位前来,是因为两门女子失踪一案,已有眉目!”

平淡一语,惊的赵廉一个激灵,饶是杨少飞与上官翔南沉稳,也不禁面面相觑,诧异之情满溢于表。

贺紫薰一眼扫过三人表情,话锋一转对杨少飞道:“还未贺喜杨盟主,令郎昨日大婚,家中添人进口,娶的是驰名鸿鸾的仙子佳人,真是好福气。”

杨少飞不知她此番话用意何为,只得道:“多谢贺捕头,小儿确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唉……”贺紫薰兀自长叹一声,歪头看向杨少飞道:“想必今早也敬过茶了?”

杨少飞想到早上新人敬茶时杨宪源一副劳累过度,恹恹欲睡的模样,不禁感觉有些不对,但仍是答道:“不错。”

“可惜,这么大的福分,却是要被败光了。”

杨少飞眉梢一挑,问道:“贺捕头此话何意?”

听他发问,似有微怒,贺紫薰一改之前俏皮,正色道:“杨盟主,昨日我亲眼所见,令郎洞房花烛之夜去往城中一处小院,私会一人。”

杨少飞心一凛,眉一凝,冷声道:“何人?”

“醉花楼主——花千榭!”

“那又如何?”

“二人碰面,讨论的,却是买卖柳姑娘之事!”发话的却是墨天痕。

“笑话,小儿放着洞房花烛不过,半夜出门私会一名男子,却是谈论买卖自己新婚妻子一事?墨公子,你虽对我儿媳有恩,却也不是你血口喷人的倚仗!”

事出略显荒谬,杨少飞自是不信,此话一出,已有怒意显上眉梢!

一旁上官翔南却略有所思道:“杨兄稍安勿躁。”随后问道:“墨公子可有证据?”

贺紫薰接话道:“我二人亲眼所见,绝无虚假!而我已能确定,当日在醉花楼掳走飞燕盟女子之人与令嫒上官翩鸿之人,与花千榭脱不开干系!”

听到爱女名讳,上官翔南不禁动容道:“贺捕头可有查出翩鸿所在?”

贺紫薰答道:“找到一处所在,可能性极高,但并不能确定。”

“贺捕头可有查出,花千榭为何要针对两派,掳走两派女子?你又如何确信此事一定是花千榭所为?”一旁赵廉生性谨慎,听到贺紫薰推断,也是大为惊异,他虽讨厌花千榭的娘娘腔风格,但醉花楼在鸿鸾已成气候,且颇有名望,若无确凿证据,他也不敢信其推断。

“赵大人,你可记得当日牡丹堂晚宴,花千榭身上异香浓重?”贺紫薰反问道。

提起这茬,赵廉当即回想起苦不堪言的那晚,他非但被花千榭身上的浓香熏的死去活来,还被花千榭啰嗦言语弄得心烦意乱,差点掀桌走人,当时他还暗自羡慕贺紫薰,以查案为借口率先脱身,免去了被这人妖煎熬的痛苦。

“当然记得,那香味异常浓厚,刺鼻非常,虽说名贵,却也太熏人了些。”

贺紫薰又问道:“二位门主自然也有印象咯?”两派门主皆点头,显然也是对那异香记忆犹新。

“这便是重点了,这等异香,鸿鸾只他花千榭一家,别无分号,但这异香有种特质,其用百花花粉制作而成,行走时由风吹拂,花粉尽散空气之中,以此形成浓烈香风,但花粉之物,遇上木质,便会吸附其中,任风吹雨淋,仍留残香!

所以,他将那日事发房间窗户全数打开,造成贼人从窗而遁的假象,再以保留现场之名维持原状,实乃做贼心虚,想要通风换气,散掉那异香!”

上官翔南心中一动,问道:“那贺捕头又是如何确定小女与飞燕盟女子定是为花千榭所掳?”

贺紫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秀鼻道:“上官门主此话问在关键,本捕嗅觉远比常人灵敏,那房间空气中的异香虽被吹走,但仍有少量花粉吸附在木质物上被我嗅出。”随后,她便将昨日说与墨天痕的线索与推论说出。

上官翔南听罢,皱眉道:“此证据确实能证明那飞燕门徒是被花千榭掳走,但如何能证明小女也是遭他强掳呢?”

贺紫薰自信笑道:“证据便在赵大人手中。”

上官翔南似是想到什么,忙道:“可是当日贼人留下的衣物残片?”

贺紫薰点头道:“不错,那片碎布上,仍留有淡淡香气,显是异香残留在花千榭身上,又沾染到了衣物之上,虽然已淡了许多,但那香味特异,本捕绝不会闻错!”

证据确凿,答案昭然若揭,两派之主目光同时一凝,眼底深处怒意迸发!

这时,却听杨少飞道:“即便如此,我仍是不信小儿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墨天痕本就对柳芳依嫁与杨宪源颇有不满,见杨少飞仍是维护那禽兽,再也忍不住道:“那日杨宪源约柳姑娘往鸿鸾城郊,便是打算将柳姑娘卖与花千榭,若不是上官归鸿阴差阳错搅局,只怕你早上也喝不到那碗茶!”

杨少飞双眼微眯,仍是不信道:“空口无凭!”

墨天痕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道:“好,杨盟主可敢与我一赌?”

杨少飞冷哼道:“赌什么?”

墨天痕朗声道:“贺捕头之前已说明,两派女子失踪之事,与花千榭脱不开干系,且她已寻得可疑之所,只待一探究竟,但那处所在隐藏极深,若要到达,恐怕艰险重重,天痕斗胆,若我证明杨宪源乃醉花楼的奸细,还请二位门主出力,助贺捕头攻下醉花楼,解救两派受害女子!”

杨少飞已被激怒,当即道:“狂妄小辈,好,我便与你赌上一回,若宪源真如你所说做出这等恶行,我杨少飞必手刃亲儿!来,说出你的安排!”

墨天痕点头道:“这两日,我想请二位门主安排门人,对围攻醉花楼做好准备,明日攻楼救人。但之前,我们需放出假消息给杨宪源,告知他进攻是在后日,若杨宪源为醉花楼暗桩,他必会前往通风报信,只要他有此动作,便能证明他与花千榭乃一丘之貉,而与两派女子失踪的罪魁有染能证明何事,想必不需晚辈赘述。”

贺紫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墨天痕布计,眼中渐现欣赏之意。昨晚他在自己耳边为自己讲述时,她便觉得此计可行,现在想来,连她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眼光毒辣。

杨少飞本准备在墨天痕说出安排后找到漏洞予以反击,不料墨天痕所言句句在理,让他无从反驳,反令他深以为然,沉思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昂首道:“好,便依你!”

飞燕盟主已发话,上官翔南却是受墨天痕豪气影响,正身表态道:“好,只要证明飞燕少主与醉花楼沆瀣一气,回雁门与飞燕盟同进退。只是为何选在明日?

若是花千榭得了消息,今日便将掳来女子送走,或是自行潜逃,岂不是自作聪明?”

贺紫薰见两派门主答应,不禁笑由心生,解释道:“无妨,赵大人自会派人盯住醉花楼,确保无一人走脱,城门处自然也会安排人手严加防范,况且花千榭家大业大,为人又贪财好利,只怕他得到消息,只会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呢。所以,二位门主,你们既然答应,有些细节,我需与二位交代详细。”

杨少飞、上官翔南齐道:“洗耳恭听。”

贺紫薰定了定神,开口道:“其一,此番行动严格保密,真实行动时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其二,杨盟主,当你发现令郎不轨行为时,希望你沉住气,不要意气用事。”

被特别关照,杨少飞心中愤怒之余,亦颇感无奈,深吸一口气,应承道:“杨某自有分寸,不会因小失大。”

贺紫薰抱拳道:“如此最好,明日还仰赖二位门主鼎力相助。”

上官翔南亦抱拳道:“分内之事,回雁门自当全力而为。”杨少飞亦道:“杨某就此告辞,回去安排。”二人急急告辞,一来调人备战,二来救人心切,三来,杨少飞心中也迫切想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是否如墨天痕所说,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两大门主同时离去,赵廉忍不住问道:“贺捕头,此番大战在即,还需本知州做些什么吗?”

贺紫薰知晓他想加入到攻楼队伍中,于是劝道:“除却监视人手,赵大人整备好人善后便是,江湖纷争,官府还是不要干预为好。”

且说杨少飞快马加鞭回府,不待稍歇便遣人唤杨宪源道书房问话。不多时,杨宪源满揣疑惑到来,不知父亲突然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杨少飞见儿子进门,想起他方才大婚,正是人生起步的年岁,心中不免犹豫,但身为盟主,肩担责任,容不得他徇私,一番挣扎,终是开口道:“宪源,贾长老女儿失踪一事已有眉目。”

杨宪源见父亲盯着他沉默半晌,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突然听他开口提及此事,顿时一惊,只以为自己因昨夜之事暴露,心虚不已,脑中已飞快思索起该如何诡辩求情,博得谅解。

杨少飞见他目光漂乎,面露紧张,心头一沉,已凉了半截,但为大计,仍是尽量平心静气道:“贺捕头已查明,贾长老女儿失踪一案,罪魁祸首便是醉花楼主花千榭,我已与上官门主定计,准备攻打醉花楼,救出两派被掳门徒。”

杨宪源见父亲话语并未提及自己,心中稍安,假意附和道:“原来竟是那妖人做的好事!”

杨少飞点头道:“不错,你今天且休息半日,下午便可通传五家,让他们随时待命。”

听到父亲给予时限,杨宪源心思微动,探问道:“父亲打算何时动手?我通传时也好让各家做好准备。”

杨少飞深深看了儿子一眼,缓缓道:“后日。”

杨宪源行礼道:“是,那儿子便去布置了。”

望着杨宪源走出书房,杨少飞来到门口,唤来一名心腹弟子吩咐道:“去,跟着少爷,看他会去往何处,做何事,若有情况,随时汇报。”

那弟子领命去了,杨少飞独自一人负手立于书房门前,闭目而仰头,不知思索何事。

另一方面,上官翔南亦归回雁门,唤来副门主上官越北,将今日在官府商谈之事告知于他。上官越北听罢大惊道:“大哥,此话当真?那捕头并未真的见着翩鸿就在醉花楼,如此贸然行动,是否太武断了些?”

上官翔南道:“有理有据,不得不信,此事我意已决,若有后果,我上官翔南一力承当,你就安心调集门众,让他们准备明日之战吧。”

见大哥坚决如此,上官越北亦不再多话,转身正欲前去准备,却听上官翔南叫住他道:“老二!”

上官越北回过头,好奇问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上官翔南叹气道:“归鸿性子冲动,千万别让他知道真相。”

上官越北应道:“大哥放心,我决计不会向归鸿透露半字。”

*********************杨宪源出书房走了一段,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拔腿便往马厩而去。身后跟踪的弟子不明所以,也快步跟上。

杨府这几日因少主大婚,几名马夫都在放假,此时马厩并无人打理。杨宪源见马厩空无一人,心中一喜,牵过一匹马,便从后门催鞭而去!那负责跟踪的弟子见状,展开飞燕轻功,亦追了上去。

时值正午,正是街上热闹之时,杨宪源虽有心快马加鞭,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骑着马在人群中慢慢走过,这反倒方便了那飞燕弟子追踪。

城中最繁华之处,便是醉花楼所在。杨宪源怕被人瞧见,不敢从正门入内,纵马来到醉花楼边小巷中,四下环顾无人,忙把缰绳一丢,也不顾门口小厮的阻拦,便从人迹罕至的偏门闯了进去。

杨宪源轻车熟路,一口气直上顶楼,找到花千榭日常居所,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花千榭正与几名手下商讨事情,突见门被推开,杨宪源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奇怪道:“这不是飞燕盟的杨公子吗?这么急找花某何事?”

杨宪源扫了眼在场众人,面色凝重道:“可都是心腹之人?”

花千榭见他表情,知晓定有机密要事,起身屏退左右,又亲自关上门,这才转身盯着杨宪源道:“说吧,何事?”

“有个什么贺捕头发现你就是绑架两门女子的元凶,已联系好我爹和回雁门的蠢货,准备后天攻打醉花楼!”

听此消息,花千榭细眼微眯,问道:“你是如何得知?他们若发现我是元凶,为何没发现你这内应?”

杨宪源道:“自然是我爹与我说的,让我通传门人准备行动,但看他神色,应是不知我就是内应,否则也不应将此事告知与我。”

花千榭听罢,眯眼恨恨道:“应是花某出手时留下了蛛丝马迹被那缉罪阁的小姑娘查到,所以不曾牵连出你。哼,地字神捕,果然不简单!”

杨宪源焦急道:“怎么办楼主,凭醉花楼的护院,想要挡住两派攻击,有把握吗?”

花千榭沉吟片刻道:“不必正面迎战,趁此期间,我可以将掳来的女子转移,然后举楼退走。”

听完这话,杨宪源急道:“楼主,你可不能一走了之,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花千榭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说,答应你之事,我也没说不会兑现。”

杨宪源仍是不甘心道:“花楼主你家大业大,这短短两天,如何运的干净?

如果动作太大,反而会引起两门注意,提前围剿你啊!”

花千榭无奈道:“眼下情形,只能带些细软心腹先逃出生天,再谋求时机卷土重来。你放心,只要你不被暴露,我们总有机会。”

杨宪源不甘道:“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花千榭安慰道:“放心,花某答应之事,绝无不兑现之礼,眼下不过权宜之计,杨公子还需忍耐配合才是。”

“可……”杨宪源还想力争几句,却听花千榭又道:“杨公子,此地现在已极为敏感,你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莫让人发现了,那就万事皆空了。”

听他这般说,杨宪源万感无奈,只得悻悻而去。

杨宪源前脚刚走,花千榭便唤回方才被他遣散的四人。依旧是关了门,花千榭向看向众手下,却是说起令人不明所以的话语!

“诸位,飞燕回雁两派嫉妒我醉花楼生意红火,在我醉花楼寻衅滋事已不是一天两天,先赖有女弟子在楼内失踪,再串通一气砸我大堂,现在连镐京的捕快都请来了,这种种卑劣行径,无非是眼红我们日进斗金,截了他们财路,才想用这般肮脏手法搅的我们不得安宁!”

手下四人中,三人皆已动容,其中一人怒道:“这两派忒不要脸,我们多番忍让,反倒变本加厉了!”其名司佩全,乃是醉花楼的两名护院武师副统领之一。

另一名大汉也怒道:“他娘的欺人太甚,楼主,若他们再玩什么阴的欺负到咱头上,我向开禄定打的他们找不着北!”他原是南方人,因打死了人,跑到北方来避难,靠着一身武艺,在护院武师中打出了名堂,被花千榭看中,重金聘来,为另一位护院武师副统领。

花千榭面露愁色恨恨道:“阴谋不得逞,便来玩明的了,可靠消息,两派明日便会纠集门众来砸楼,诸位,这可如何是好?”

在场四人一听,三人都面露异色,却听另一人却沉稳问道:“楼主,偌大基业,你打算是走是留?”发话之人名叫花满,乃是醉花楼大总管,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存在。他自幼被花千榭收留,对他极是忠心。

花千榭尖声道:“走?自然是留,花某好不容易在此立足,身家性命都在此地,如何能走?”随后吩咐那名未曾发话的手下道:“若庭,你与佩全、开禄三人吩咐下去,明日开始,醉花楼暂停一切营生,各间住客付予赔偿,遣他们另寻住处,不愿受此无妄之灾的伙计、厨师、侍女,发予银两让他们各奔前程,若有愿留下的,便与护院武师一道,誓死守楼,背水一战!我们决不向贪利小人妥协!”

他此时仍是一副大红的妖艳打扮,说话却一改平日尖细嗓音,变得铿锵有力,神态也不见平日妖娆,而是正气凛然,让众手下折服。

被吩咐那人自然便是醉花楼护院武师统领詹若庭,武功修为在三人中最高,听到命令后也不多话,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便与另两人一同去办事了。

望见三人出门,花满神情微微放松,对花千榭道:“楼主,当真要放弃此地?”

若是让那三人听见,定会说花满不带脑子,楼主已表捍卫醉花楼之决心,他怎还会问这种无稽问题?

然而花千榭却阴阴笑了起来,恢复了往日他那阴阳怪气的模样:“花某欲成事,必会有得失,这么点金银财宝,丢也就丢了,没什么好可惜。那贺紫薰倒好手段,想用计打花某一个措手不及,可惜,她不是个省油的灯,花某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

花满见花千榭自信满满的模样,却是担忧道:“楼主,即便我们知晓他们真实攻楼日期是在明日,但我们的力量绝不是两派对手,况且贺紫薰既然插足此事,赵廉那里应当也会有所动作。”

“赵廉能力微薄,不足为虑,我们让两派相互猜忌,相互掣肘,以此转移两派视线,就是吃准赵廉能力不足以调解两家纠纷。如今看来,我们对赵廉确实毫无高估。”花千榭评价赵廉时满是轻蔑之意,显然从来未把这一州父母官放在眼中。

“话虽如此,但大计成败就在明日,确保成功才是首要,鸿鸾距孟坪不远,若要快马传信一日夜必能到达,楼主何不请玉天主再派些人手前来,让事情更添把握呢?”花满提议道。

花千榭点头道:“吾明白,欲想成事,手头力量的确还有些单薄。花满,有两件事,吾需要你亲自去办。”

花满躬身道:“楼主请吩咐!”

花千榭道:“我马上修书一封,你挑选心腹之人快马加鞭送与玉天主,请他增派人手,另外,药王就在城中,你亲自跑一趟,请他前来助阵!”

*********************“是,弟子亲眼见到,少主急急忙忙的进了醉花楼的偏门。”杨少飞书房内,飞燕盟主听完弟子回报,面色阴沉如墨!屏退弟子,杨少飞怒意难遏,却又不敢发作,在屋中踱步半晌,艰难平复心情,终是硬不下心肠,长叹一声“罢了”,不知作何打算。

话分两头,两派门主走后,墨天痕与贺紫薰在鸿鸾府又商议了些许细节,直到用过午饭,墨天痕才辞别贺紫薰,等回到柳府,已过未时,正好在门口遇上出游的两女归来。梦颖原本面色略有阴霾,但一见到墨天痕,立马欢欣雀跃起来,一蹦一跳来到墨天痕身边。墨天痕牵过梦颖细嫩的小手,笑问道:“可是又缠着晏师姐陪你逛街了?”

小手被爱慕之人握在掌心,梦颖心房满是甜蜜,方才阴霾表情一扫而空,撒娇道:“没有啦,你又不陪人家,晏师姐看我可怜,才陪我出去散散心的。”

墨天痕看着梦颖可爱模样,怜爱的抚了抚她的小脑袋道:“哈,那敢问小可怜虫,玩的是否开心?”

一听这话,梦颖面色一变,嫩颊一鼓,嚷道:“不开心!”

墨天痕奇道:“怎么啦?”

梦颖抬起小脸,认真道:“天痕哥哥,你可记得梦颖前日说过,在街上发现一个贼眉鼠眼的老爷爷色眯眯的盯着我看了好久?”

墨天痕仔细回想了下前日的一些细节,莞尔道:“怎么,那不是你为了凑过来听我们讨论吃的而找出来的借口吗?”

梦颖慌忙挥舞小手,猛跺莲足,摇头晃脑否认道:“不是不是,那是真的啦!

我真的有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老爷爷正色眯眯的盯着我看!而且今天晏姐姐也发现了,那个贼眉鼠眼的老爷爷色眯眯的盯着我们两个看了好久呢!好吓人的!”

她嘴皮子似连弩般一口气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堆,却可爱的让墨天痕莫名想笑。

墨天痕好容易憋住笑意道:“你与晏师姐都是一等一的绝色,别人多看你们两眼也是正常。”

晏饮霜开口道:“那老人眼光颇为淫邪,看上去不像好人,我和梦颖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所以早回来了。”

墨天痕叹道:“江湖人物鱼龙混杂,总有邪劣之徒,你们安全便好。”随后又道:“这几日鸿鸾会有大事发生,师姐你与梦颖就留在柳府吧。”

梦颖好奇道:“发生什么大事呀?”晏饮霜却心中有感,想到早上之事,问道:“可是与那捕头有关?”

墨天痕沉默片刻,说道:“两派弟子失踪之案已有眉目,飞燕回雁两派不日便会有所动作,到那时,我不希望你们卷入其中。”

晏饮霜美目盯住墨天痕双眼,认真道:“你不希望我们卷入,说明你已身在其中,对否?”

墨天痕有心保密,却无法直视那双晶亮美目,只得偏过头去尴尬道:“我确实会参与其中,但……”话未说完,晏饮霜便打断他道:“如此危险之事,为何不与我说?你北上是为逃难兼寻母,当求避风避雨,稳中求定,为何偏要搅这趟浑水?”

墨天痕听她提起母亲,心中一黯,但仍是抿嘴道:“墨家行侠,遇弱必护,逢恶必平,再者,我与柳姑娘相识一场,她已所托非人,日后还不知如何得过,此番就当帮她一回,也好让她少些烦心事。”

提及柳芳依,晏饮霜亦陷入沉默之中,她同为女子,更是体谅柳芳依所托非人的凄苦,只是墨天痕此举有悖她躲祸避事的原则,令她左右为难起来。

梦颖见两人言语略有冲突,心下害怕,忙劝解道:“天痕哥哥,晏姐姐,你们别吵了。”随后护住墨天痕对晏饮霜道:“晏姐姐,天痕哥哥做事,向来自有分寸,他既然愿意,便让他放手去做好了。”

晏饮霜一怔,想到那日自己对墨天痕的评价,心中幡然明朗,是了,自己早就知他进退有据,颇有赤心,如无必争之事,忍让三分,大是大非之前,只进无退!想通此关节,晏饮霜不禁自嘲起来,自己是否太过小心翼翼了?或者说是胆小怕事?父亲让自己出门历练,想必也绝不希望看见自己畏首畏尾,一味逃避吧?

或许,父亲正知道这点,才会让自己与墨天痕同行,从而阅事练心?

墨天痕见梦颖相护,想到那日在正气坛中,眼前这娇小玲珑的可爱女子却义无反顾的挡在他的身前,毫不犹豫选择信他,予他保护和支持,心中霎时涌起柔情万千,情不自禁的从后环住少女香肩,在她耳边柔声道:“谢谢。”

梦颖被他从后抱住,吓的一惊,粉嫩小脸随即涨的通红,心头如小鹿乱突,想逃开,却又不愿挣脱这期盼已久的胸怀,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晏饮霜见二人模样,颇觉尴尬,轻咳两声提醒道:“无意冒犯你们郎情妾意,但你们好歹也是儒家子弟,这儿又是街上,可否多注意些礼教之防?”

二人这才尴尬分开,红着脸,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向内中走去。

*********************次日辰时,鸿鸾最大的两派之中,众门人已被集结一堂,却是不知发生何事。

众弟子皆是一脸茫然,在堂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盟主说明日有事,为何今日将我们聚起来?”“明日之事究竟为何事?”

“这么大阵仗,盟主这是要做什么?”

不多时,杨少飞与四大家主先后从堂内走出,五家子女紧随其后,人群遽然安静,目光却齐齐聚向杨少飞,渴望得到答案。

“众弟子听令,贾灵菲失踪一事现已查明,元凶正是醉花楼花千榭所为!”

杨少飞此话一出,堂下哗然一片,众弟子面面相觑,脸上皆有震惊之意。“今日集结众人,便是要杀上醉花楼,解救贾长老之女,为本盟讨回公道!”

“今日?!”杨宪源心头猛惊,料不出父亲究竟是何想法,但想到自己错传情报,醉花楼可能因此覆灭,不禁担忧起日后状况,心中更是忐忑。

堂下众弟子听令,表情各自不同,但大多义愤填膺,热血上涌,战意高涨,许多弟子为贾灵菲一事已奔走多日,忙的焦头烂额,现在水落石出,自然恨透始作俑者,随着杨少飞一声令下,五家长老各率自家精锐子弟开拔,一行三十余人,奔赴醉花楼!

醉花楼前不远处,贺紫薰与墨天痕正监视着醉花楼正门动向,不只正门,为防有女子被提前转移,贺紫薰已差人多点监视。

见醉花楼今日闭门谢客,还不时有人从楼中搬出,墨天痕不禁道:“我们明明传的消息是明天,这醉花楼竟然从今天起就开始准备,看来花千榭是想背水一战。”

贺紫薰不以为然道:“凭借醉花楼那五十多名护院武师,如何是两派精锐的对手,就是高手数量,我们也稳胜他们。”

墨天痕本不想蹚这趟浑水,听她这般说,不禁道:“既然如此,在下告退。”

贺紫薰白了他一眼道:“男子汉大丈夫,答应我的事,是想反悔吗?”

墨天痕苦笑道:“我为你出谋划策,如今计成,也算帮过你了,为何不能抽身?”

“事未完计未成,你凭什么走?再说,多个高手,多分胜算,你一个男人,功夫不差,怎的如此怕事。”贺紫薰鄙夷道。

墨天痕哑口无言,只得赔上苦笑,心道:“还不是被晏师姐劝的……”

贺紫薰白了墨天痕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从中倒出两粒丸药,吃下一粒,将剩下一粒递给墨天痕,命令道:“吃了。”

墨天痕见那药丸黑不溜秋,问道:“这是什么?”

贺紫薰瞪眼道:“毒药!你吃不吃?”

墨天痕莞尔,知晓这定非毒药,贺紫薰也没理由害自己,便将那药丸一口吞下,不再多话。

二人争执间,已到巳时,此刻,长街两头传来大量脚步声,飞燕回雁两门之人在各自门主带领下,在约定时间,同时到达!

两拨人各带兵刃,杀气腾腾,把周遭百姓吓的四散逃离,百米长街,片刻只余攻楼之人。

两派门主长街会面,贺紫薰与墨天痕也起身迎上,几人相互抱拳打了个招呼。

柳芳依见到墨天痕,想上前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墨天痕亦见到她满面哀愁,忧心她这几日过的压抑,不禁走过去关切问道:“柳姑娘……一切可好?”

柳芳依见墨天痕仍是关切自己,心中一喜,却见母亲拦住墨天痕道:“墨公子,芳儿如今已嫁入杨家,还请称她为杨夫人。”墨天痕一时语窒,不知该如何回话,贺紫薰却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跟在杨少飞身后战战兢兢的杨宪源,随后向两派门主道:“二位,依计行事。”众门人依令各自散开,部分人员守住醉花楼各方出口,其余人已摩拳擦掌,只等门主一声令下,便冲进楼中!

随着双方队伍散开,一道淡若清荷,艳如海棠的秀美身影从人群后显现而出,向四人走来。墨天痕见着来人,大惊失色道:“晏师姐,你怎会在此?”

来着正是晏饮霜,她今日一身紫红对襟袄,外搭一件滚金无袖褂,提剑在手,看上去干练非常,颇有英气。

晏饮霜道:“自然是来支持你。天痕,我昨日想法太过怯懦,你有你的考量,尽管放手去做吧。”

墨天痕见伊人道歉,心中略甜,但仍道:“即是如此,晏师姐还是回飞燕盟等我消息为好,梦颖呢?她没有随你一同前来吗?”

“梦颖仍在柳府,我没让她一起跟来。”

墨天痕心下稍安,但仍劝道:“晏师姐,你当知道,今日之战,我之所以不说,便是不想让你们身陷其中,。”

晏饮霜却自信道:“无妨,我能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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