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仇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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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素府的第七天，元同他们待在天宁州的最后一天。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为尽地主之谊，素家特地给他们摆了饯别宴，地点在后园的湖心亭小榭。

傍晚，月色初照。

下人的引领下，姜景堂、元雷、元同穿过重重甬道赶往湖心亭小榭。他们到时，素家的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

看见他们到来，素家的家主迎了出来，将他们让进筵席，然后一一介绍给素家人认识。

这种宴会，元同本就不喜，现下来参加，只是为了家族。素家家主的话语，在耳边萦绕，元同的眼睛却隔过对面的人望向了小榭外。

小榭外，如镜的湖面，异常平滑。偶有微风抚过，水面才会乍开，荡起涟漪，一圈圈细鳞般的波纹，慢慢地往边际推。

月华映泻，平添了几多诗意。

元雷，用手指捅了捅有些走神的元同。回过神来，元同眼睛的余光扫过元雷，见他冲自己挤了挤眼，神色却着落在素家家主身上。下意识地，元同明了，素家家主下一个要介绍的是自己。略显尴尬地站起，身子微侧，双眼看向素家家主。

“这位是姜家的元同公子，姜家三爷的长子，是即将成为我素家女婿的元雷公子的堂弟。”

咦，素家家主的身边多出了一声怪响。恰是这一声怪响，使元同的尴尬轻易地遮了过去。随着怪响的发出，元同下意识地去寻找怪响的源头。目光划过，却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极美的眼睛，眼神灵动，顾盼生姿。而后才是一张俏脸，盯着那张俏脸的刹那，元同的心，砰，砰，跳动着，骤然加速，那抹刚卸下的尴尬，瞬间袭了上来。穿越尴尬，元同看到的，是丝缕的红晕，染上了那张娇俏的脸庞。是她，元同的心内，两个字跃然而出。素毓儿，是素毓儿，初次见过便记忆在心头的素毓儿。

素毓儿的脸，红红的，渐渐地有些烧。难为情，是有的。除却了难为情之后呢，或许还有着种种复杂的情愫。

介绍完，元同坐了下来。他的心，仍升腾着，仿佛坐下来的只是他的人。他的心，依旧停留在站立的状态。目光，朝前望去，见到的就只有素毓儿。其他的人，便恍如烟尘般，混入了轻流的空气中。

素毓儿，螓首低垂，没有听到父亲后来讲的是什么。他们动筷了，素毓儿机械地动筷，挑动一种种食物，放入口中，品出的却没有滋味。

元同，配合着筵席。夹筷，举杯。间隙，或偷偷地，或明目张胆地，目光停留在素毓儿身上，看她低头，看她夹菜，看她把食物放入口中。看她偶尔侧一侧脑袋，目光与自己对上，而后将头深深地放低。

或许，这便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人生若有再重逢，光阴渺渺，只识妍花仍娇嫣，是否人也依旧。

又是七日，穿过州门，元同他们回到了天元州。

熟悉的州城，熟悉的长街，元同一行人穿行在长街上。

前面是一个拐角儿，元同记得，拐过去是一家店铺。那家店铺，主营矿石买卖，隶属于林家。林家，让元同联想起这一路的遭遇，这些都跟林家有关吗？

那刻，元同很想看一下那家隶属于林家的店铺。

双腿一夹，胯下的角飞马行快了些，渐渐超过了大队。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元同骑着角飞马拐了过去。马上，侧身，元同的视线着落在店铺门前挑着的幌子上。姜家品矿，是幌子上赫然绣着的四个大字。元同的眼中，有些闪烁，生怕这四个大字是仿冒的。顺着大字向下，右下角儿有一方印记，是姜家的家徽。纵然有人敢仿冒姜家的名号，也没人敢仿冒姜家的家徽。仿冒家徽者，杀无赦。元同的记忆中，有这印象。望着幌子，看着店铺，元同竟有些呆愣了，忘记抖动缰绳。

元同呆愣的时间，姜焕策马行了过来。看着元同的神情，姜焕知道元同在怀疑什么。靠近元同，姜焕伸手拍了拍元同的肩膀，说道：“公子，说不准这家店铺将来便要着落在你名下了！”

元同，讪然一笑，心内揣测的，却是姜家和素家下手的速度好快啊！

进入姜府，门房的边上，元同见到了福伯。应该是得到族内的传信，福伯知道自己今天归来，特意在门房等的。许多日不见，元同也有些惦念福伯了。和姜景堂说了一声，元同便携着福伯朝自己的院落行去。

穿行在重重院落，福伯一直把元同的手拉得紧紧的。生怕下一个瞬间，元同又要出去历练了。为了宽慰福伯，元同用另一只手抚在他满布皱纹和老茧的大手上。福伯心里一暖，回望着元同，乐呵呵地说道：“小少爷，历练半月，脸有些瘦了，但是人看着却更加壮实了。”

摸着元同的脑袋，他们一老一少向前行去。

别院的门口，透过月牙门看去，才将将只能见到福伯和元同的身影。门内，跑出一个半大的小孩儿，是福伯的孙儿。元同一直都待他很好，见到元同回来，小家伙步履蹒跚地奔向了元同。拉着元同的另一只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哥哥，你终于回来了，爷爷很惦念你呢？夜晚，月亮都升得老高了，爹和娘都去睡了，爷爷却还没有睡，他的嘴里一直在轻轻叫着你的名字，我也是偷偷儿地看到的。”

元同的心，暖暖的，有幸福，却也有一丝的酸涩。

正厅，姜景化端坐在上首，他在等着姜景堂他们回来。或许是等得有些久了，他端起旁边小几上的一盏茶，用碗盖拂去茶水上漂着的茶叶和茶梗儿，吹了吹，凑近唇边，慢慢地饮着。

只饮了两口，姜景堂和元雷跨步进了正厅。看着他们，姜景化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说道：“二弟，你下去歇息吧，我有些话要与雷儿说。”

应了声，姜景堂退了下去。

偌大的正厅内，便只有姜景化和元雷两人在。

许久，姜景化都没有开头说话，仍在品着茶。细细地吞咽，吞咽完，一双眼睛半眯缝着，似乎实在回味茶的韵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