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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read2();</script> 在张新志的指引下,出租车驶进了一片很大的住宅区。张新健看见大门口深褐色墙壁上嵌着“江南新村”四个大铜字。
江南新村是一个老小区,四周围着三米高的院墙,前后三排,共有十几幢楼。小区里面是不太宽的规则的水泥路,路边都等距离地种植了香樟树,到二楼窗户那么高,树冠很大也都互相挤在一起,使路上绿荫如盖,遮蔽视线,人已经看不见在树冠上面的灰色的楼房。
走在树下面很荫凉,而且耳边鸟鸣声不绝,似乎在一片树林里。楼房下面院中的空地都是草坪,月季花和鸡冠花丛东一片西一片。
张新志和张新健把大箱子抬上七楼张新志的家。
这是厂里三个月前分给张新志的两室一厅的房子。一进门是客厅,往客厅里面是一大间外间屋,外间屋靠北,外间屋南面一道门是里间屋,连接着阳台。是张新志和妻子唐玉玲的卧室。他们在外间大房间里已经给张新健弄好了一张双层床,是张新志在厂里的大学生宿舍搬回来的。整个屋子里十分简单,显得空旷。除了卧室的地面刷了红色的油漆,其他的屋子的地面甚至还有水泥的浮尘。
“这个小区就像花园一样。”张新健不无感慨地说。这以前他所到过的地方,没有一处这样注意环境修饰。
“这也就是一般的呢。许多地方比这环境还漂亮。”
“这房子我们从搬过来还没有收拾过,现在是什么也没有。过些天我们就准备装修。”
张新志说。由于房子空旷,说话都有嗡嗡的回音。
“不错,很不错的。”
张新健看着雪白的墙壁,又看看窗外望出去很大的一片黑色的江南民居的屋顶说。又走到电脑前,指指说:
“什么时候买的?”
“买两个月了。这下咱俩可以搞电脑联网了。”
“你媳妇呢?”
“她上班,要下午四点下班。”
“你不也上班吗?离开厂里这么长时间能行么?”张新健问。
“没事。我一般都在厂部或者车间里,所以哪怕一天不到办公室,他们也没有管我的权力。”张新志从床头的两个饮料箱子里拿出一罐可乐,打开递给张新健,说:“哥,喝点。我们没时间烧开水,就靠喝这个。你喝完咱们下去吃饭。”
当他们走到楼下树荫底的时候,张新健又听到鸟鸣此起彼伏,问:
“这树上鸟还挺多,有没有人打鸟?”
“这里哪还能有鸟,都是笼子里的鸟。”
张新志指着树荫后面阳台上那不易看见的铁丝鸟笼说。
正是中午时分,太阳悬在头顶上,走出江南新村的树荫,立刻晒得人头发都烫头皮。水泥路的热气烤得小腿上汗水直流。住宅区前面有一条商业小街,小店大多大开着门,门前撒了很多水,屋里风扇拼命摇着。街上的行人中,很多人只穿着大短裤,赤着上身肩上搭一条湿毛巾,费力地挪动着步子。
他们来到一个快餐馆,因为刚过了饭时,餐馆里没有人吃饭。黑瘦的老板看见张新志和张新健进来,连忙迎上来,叫着:“两位老板,里边请!”
“这人怎么称呼咱们老板?”张新健不解地问张新志。在他看来,自己的雇主才能叫老板。
“南方人做生意的多,所以这里的人不管是谁见面一律叫老板。这店老板是江西人,我和唐玉玲不愿做饭时候常来这吃。”
屋子里风扇和吊扇都开着最大速度,可仍是热的难受。江西老板已经殷勤的切了一大托盘西瓜,端了上来。随即等张新志点好了四个菜,到后面去了。
“这西瓜好像有点要坏了,难吃。”
张新键吃了一口西瓜,一点甜味没有。
张新志说:
“这里的西瓜就这味,天热,没办法,保存不住啊。这样的西瓜,在咱家那里早扔了喂鸭子了。”
没一会儿,菜和啤酒都摆上了桌子,江西老板又给他们俩的杯子满上,才又回到后厨去了。
“记得两年前,在大连,在你们学校边上也是在快餐厅,也是这种情景。”张新健望着弟弟,并端起了酒杯。
“是啊,那次是买电脑。就是今天你背来这套。”
张新志也记忆犹新。
前年的春天,张新建决定逐渐关闭奋斗了八年才建成的鸡场,并且听了弟弟的建议,准备学电脑以备将来寻找出路。于是他带着自己东挪西借的一万多元钱,来到大连,让弟弟帮他买了那套586电脑。那次弟弟也是那么自信地跟他坐在大连天津街的一家快餐厅里。
“家乡完了,没有一点有序的竞争机制。越是落后,人们的眼光越是短浅,不正之风越厉害。”
张新志深有感触地说。
“我从四年大学,又到无锡一年,每次回去都看不到家乡有一点点变化,人们还是那么混日子,干部还是那么扯皮,贪污。没有谁看到外面的世界发展这么快而着急。”
张新建说:
“是啊。苦就苦了农民了。他们现在不觉得怎么样危机,可是别人在发展,差距在加大,终有一天发现自己确实穷得无路可退,可能已经晚了。”
张新志说:
“不用将来。我看现在就已经很危险了。虽然表面看上去,家乡家家丰衣足食的,可是,娶一个媳妇,花一两万都拿不出,供一个大学生,甚至一个高中生,一年四五千块钱都要借债,这样的人家占大多数。虽然人们还没有觉察到,但实际上社会消费的发展,即将使他们过去那种收入水平无法承受。无锡这里,娶媳妇都要花十几万,几十万。过年串门送个礼都是几千块,咱家那里想都不敢想。”
“可惜我们都不是掌权的,急也没用。不过将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为家里办点事吧。”
他们这样边说边喝酒,身上倒不觉得很热了。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很少见面。但每次见面,总是能感觉到与对方的看法相通。
“七年前,我开始办鸡场的那天,真是为了想给乡亲们闯出一个路,带一个头。可没有想到,到头来,因为这场亚洲经济危机亏惨了。现在反倒欠了十万的外债。大多数贷款是公家担保的。许多人劝我公家的就算了别还了,可我不能那样。公家的钱就是老百姓的,还等于是个人的呀,我得还。这是我出来的第一个目标。还有一个目标,也需要我干成事业,那就是楚小洁,她还在等我,为了她我也得东山再起呀。所以我出来是寻找机会挣钱的,不是打工的。”
张新志看着哥哥,没有马上讲话。关于楚小洁和哥哥的事情他知道的最多。张新志很爱自己的哥哥。他们兄妹四个人之中,张新健是大哥,老二张桂英是张新志的姐姐,在乡里小学教书,最小的是妹妹张桂花,在来安县城里上高二。父亲张德礼是平房村的老教师。由于这种家庭的影响,他们四人都是从小就好学懂事,兄妹之间都是相互关心,感情深厚,在村里人之中评价极高。张新健是大哥,更是从小就关心这几个弟弟妹妹,同时也获得了他们对他的尊重和关心。
“哥哥是一个爱背负担的人。做事有些优柔寡断。”
张新志在多次看见哥哥陷在和楚小洁的感情之中不能自拔,他心里都这样叹息。可他爱哥哥,他还要尽量帮助他。关于楚小洁和哥哥的事,他早就计划尽量劝阻哥哥妥善结束,因为以哥哥现有的实力,再去爱楚小洁就是危险的了。所以他转移了话题。说:
“吃的住的现在都不是问题,你就放心吧。你的工作,我会尽快弄好的。”
张新健知道弟弟是回避楚小洁的事。心里产生了一丝隐隐的孤独感。最能理解自己的弟弟,也不能理解自己了。他虽然决心为楚小洁付出一切努力,但他更需要有人理解和帮助。尤其是认识和思想都比较现代的弟弟。
实际上,张新志不是对哥哥与楚小洁的的关系有意见,而是张新志已经认为,现在该放弃楚小洁。这种危难的自身难保的时刻,别顾虑那么多。张新志的思想比张新健更加现代。
喝了大约有两个小时了,这时一个穿着很土气的服务员过来,她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以看就是刚来这里不久的打工妹。她怯怯地问张新志:
“老板,要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