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洪水艳运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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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一卷]

第22节洪水艳运

张德祥出狱后，就在村里的小媒窑挖媒，这是个力气活，只要吃得苦就行。同龄人早结婚生子，农村的人结婚一般比城里人早，俗话说：早栽秧早挞谷，早生儿子早享福。女人十八岁前出嫁，男人则在二十岁前娶妻。过了这个时段，女人还好，一定能嫁出去的，男人则有打光棍的危险！

山区光棍的概率较高，自然条件差嘛。

可是，却没有人给张德祥做媒，远远近近的女子听说他是个劳释犯（劳改后释放的人），躲都躲不赢，谁嫁给他呵？

当时有首童谣，小孩子特别喜欢唱——

劳释犯

胀干饭

一顿要吃三斗碗

叫他干活他就干

没有婆娘煮稀饭

不会炒菜舔盐罐

就在大家都以为本地又要诞生一位光棍时，大胡子走红运了，居然拣来个漂亮老婆，漂亮得让这青山绿水，在她面前都逊色不少。漂亮得全村男人都是猫儿的眼睛——绿起！

那天，张德祥打算回老家去，老家在村里最远的八仙岩，是个只有五六户人的自然村。

听说他爹上山打笋子摔伤了，这在山区农村是经常发生的事，每年都要摔死摔伤不少人。笋子，是山上野生的白夹竹、金竹、苦竹、水竹等春天发出的芽，从地里冒起来，尖尖的，顶开泥土，形如山包。

八十年代初，著名诗人廖亦武曾这样写笋子：

笋子是大地凸起的

这诗，让全国人民一下记住了他，也记住了笋子。山里人喜欢吃这道菜，除了它具有粗纤维（现在是减肥的好食品），它还有种山野的清香和翠绿。可凉拌，可煎炒，也可做成笋干。

从煤洞出来，到河沟里把自己洗干净。村办的企业设施简陋，也没有专门的澡堂。从煤洞里出来，全身上下黑得和印第安人没有区别。鼻孔里的煤灰，能煮吨饭了。胯脚呢？都分不出来。除了眼仁还有些白，全身找不了一星白。

热天下河沟洗，冬天厨房烧有热水，用木桶洗。好在煤洞不缺水，山上有泉，沟不断流。

张德祥正在河沟里洗澡，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响声，大吃一惊，一看傻眼了，来的是山区有名的“强盗水”，就是上游突然暴发的山洪。这水来得突然，趁你没有反应过来，就会把你冲走！山洪黄黄的，象条黄色的巨龙，横冲直撞。山里的河沟不宽，山洪被挤在窄窄的沟里，更加汹涌。

汹涌有浪涛，拍打着岸，惊心动魄。

张德祥连衣裳裤子都不要了，光胴胴就往沟边跑，跑慢了就没命了呵！但是，这时他发现山洪里有个人头，在波浪之间起落。他是个善良的人，一想如果那人还活着，得把他救起来呵。这个时候不可能让你多想，山洪太猛，洪峰太快，转瞬即逝。张德祥顺手捡起根木柴棒，有碟子那么粗，他对那个人头喊道：“抓住！抓住！”

那还真是个人，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女人。当他用了全身力气把人拖过来时，女人差不多耗尽了身上的所有力气，象放空了货物的麻袋，蔫蔫地躺在地上，晕死过去。

身上也特别狼狈，上半身连胸部也没有遮完，下半身除了，全都没有了。自己也狼狈，光胴胴呢。不过这个时候，谁还管得上？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据说，唐山大地震时，逃出来的人中，有一半没有穿上衣，有很多人仅穿，极个别连都没有穿呢。